今天的局勢，對慕容慎十分不利。

不管日後如何，現在的慕容慎，就是宮中五品校尉。這樣的份，和藩王世子“切磋”武藝本來就是件攢越的事。

現在太子殿下親自來了，不輕不重地敲打一番，他如何能手？

慕容慎心裡憋悶，卻不能不躬請罪：“末將攢越，請殿下恕罪。”

太子殿下依舊一臉溫和：“這是堂弟主邀約，慕容校尉應約而來，何來攢越一說。”

“今日你們且放下份之別，切磋較量一番，或許各自都有進益，也是一樁好事。”

份之別。

短短四個字，如刀鋒一般銳利，深深刺痛了慕容慎的驕傲。

他知道自己終將會坐上龍椅，權掌天下。可現在還遠遠不是時候。這個手無縛之力的病弱年活著一日，就是大晉太子。他這個前校尉，在太子面前，和奴才沒什麼區別。

他對著太子低頭，和對著徐靖低頭，也沒什麼區別。

這一幕，就發生在趙夕眼前。對他來說，更是一種誅心的辱。

慕容慎沒有抬頭，恭聲應道：“末將今日登門，是特意來拜會世子殿下，絕無切磋手之意。太子殿下誤會了。末將這就告退。”

說完，拱手行禮，往後退了數步，直至數步遠，才轉離去。

這也是宮中衛應該恪守的規矩。

趙夕終於抬眼，看了慕容慎的背影一眼。

慕容慎，你驕縱狂妄自以為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底。暗中做的那些事，更為人不齒。今日，活該此辱。

趙夕又看太子一眼。

太子殿下還是那副溫和含笑的模樣，對徐靖說道：“靖堂弟，過一個月，你也十六了。就快要娶妻親，怎麼還這般冒失衝。你一個藩王世子，和一個宮中校尉比試，豈不是自降份。”

“你贏了，別人會說慕容慎是有意相讓。你若是不慎輸了，更是面無存，皇家也沒了面。以後，可別這般衝了。”

徐靖一臉無辜道：“那一日在金鑾殿外，他對孟史施廷杖，毫不留。我出手攔下他，他還出言譏諷我。我心中不痛快，就想揍他一頓出出氣。在宮中不便手，我就約他來王府了。”

真的是因為孟史？

太子忽然笑了一笑，看了趙夕一眼。看破不說破，權且給堂弟留些面。

趙夕心裡暗暗唏噓。

這位太子殿下，實在是個聰明人。如果不是短命早夭，或許，大晉就不會早早亡國了。

慕容慎走了，徐靖沒了對手，隨口笑問西河王世子：“不如堂兄和我一同切磋幾招？”

西河王世子反應快捷，立刻戒備地後退兩步：“你別想趁機手揍我！”

眾人一同笑了起來。

宮中半日讀書，半日練武。每次騎，徐靖都是第一。西河王世子一開始也不服氣，時常“討教”，被徐靖揍趴了數回。現在都快有心理影了。

潁川王世子也連連笑著擺手：“靖堂弟，你別朝我看。我有自知之明，不是你對手。”

徐靖嘻嘻一笑：“來嘛，我讓你們一隻手。”

這可有點過分了啊！

西河王世子潁川王世子對視一眼，用力點了點頭。

接下來一個時辰，練武房裡不時傳出拳腳聲怒喊聲慘呼聲。

趙夕眼中含笑，太子殿下更是看得眉飛舞。恨不得那個在場中拳腳生風大展神威的年是自己。

西河王世子和潁川王世子就慘了。兩人番手，徐靖果然讓了一隻手，還是右手。可左手照樣力大無窮，出如風。

西河王世子被揍了三拳，又被踢了一腳。

潁川王世子更慘，接連被踢中，在空中翻滾了幾圈，才重重落地。

疼！

疼死了！

徐靖頗有勝利者的風度，親熱地扶起兩位堂兄：“我這兒有上好的傷藥，送兩瓶給你們，兩位堂兄別和我客氣。”

呸！

誰要你的傷藥！

西河王世子齜牙咧，剛想罵，就聽一個溫雅悅耳的聲音道：“世子年氣盛，出手沒個輕重，我代他向兩位世子陪個不是。”

西河王世子立刻道：“趙六姑娘可別這麼說，我們比堂弟年長數歲，竟都不是他對手。愧還來不及。”

鼻青臉腫的潁川王世子，也頗有風度：“我們兄弟回去之後，就得苦練武藝了。以後還要時常向靖堂弟請教。”

未來弟媳用欽佩的目看來：“兩位世子心寬廣，令人敬重。”

西河王世子潁川王世子被人這麼一誇，忽然覺得上的傷也沒那麼疼了。

……

太子在王府消磨了小半日，臨近正午卻未留下用膳，而是去了蘇府。

西河王世子潁川王世子也不便厚著臉留下，各自離去。

徐靖此時才覺得耳清淨眼前敞亮：“這一個個的，總算都走了。”

趙夕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是不是見我對他們笑，心裡不痛快？”

徐靖很順地應了一聲是，理不直氣也壯：“你是我未婚妻，是他們未來弟媳。他們要是知理懂理，早就該走了。一直賴在這兒做什麼？”

趙夕沉默片刻，忽地輕歎一聲；“徐靖，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紅禍水，不該隨意出門讓人瞧見？”

徐靖眉頭擰了起來，兩步過來，十分霸道地將趙夕摟進懷中：“胡說什麼。生得，又不是你的錯。”

“什麼紅禍水，我最不樂意聽這些。以後不準說了。”

趙夕鼻間有些酸，輕輕嗯了一聲。

徐靖又低聲道：“我今日約慕容慎來王府，本來是想正大明地揍他一回，出一出心頭惡氣。委實沒料到，太子堂兄會來。”

趙夕在他懷中抬起頭來：“我倒是覺得，太子殿下來得正好。還沒到你展鋒芒的時候。”

暫時還沒到徹底和慕容家撕破臉的地步。

徐靖呼出一口悶氣，點了點頭。

徐十一忽然一臉喜地來了：“啟稟世子，三姑爺和縣君的馬車已經進了城門，很快就要到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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