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鶴唳（一）

遇刺的不是徐靖，是城王世子。

城王世子今年二十有九，生平最喜人。出宮便去畫舫喝花酒，乘著酒興摟了一個貌歌姬上榻，還沒巷，那個歌姬從枕下索出一柄利刃，一刀刺進城王世子的膛。

城王世子一聲驚天地的慘呼。

守在畫舫外的親兵們齊齊變， 持刀衝進畫舫。

榻上的妖嬈人已經自盡亡，他們的主子膛鮮噴湧，面慘白，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

親兵們立刻抬著主子去了最近的醫館。經驗富的老大夫，看一看傷口，一脈，就歎氣搖頭。親兵們將兵架在老大夫的脖子上， 怒喊：“快救人！要是世子有個三長兩短，先要了你的命！”

倒霉的大夫，隻得著頭皮為城王世子療傷。奈何那一刀刺得極深，傷了五髒六腑，流不止。

當親兵疾馳往宮中送信求太醫的時候，城王世子就在驛館裡咽了氣。

這一樁刺殺案，頓時轟京城。

醫館外被圍得水泄不通，滿了看熱鬧的市井之徒。不知是誰驚呼一聲：“殺人啦！”

就見那個大夫，已被怒不可遏的親兵一刀砍了脖子，頭顱咣當落了地。這一幕實在太可怕了。圍觀湊熱鬧的百姓頓時一哄而散。

那些親兵殺了大夫不說，還衝回畫舫，將畫舫上的人殺了個乾乾淨淨。

這畫舫被城王世子包下， 沒有別的客人， 死的是歌姬樂師這等賤籍之人。十幾首，橫七豎八地躺著， 鮮浸了畫舫， 濃厚的腥氣熏的人幾作嘔。

聞訊匆匆趕來的武安伯，看著這一幕，隻覺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昏過去。

完了！

城王世子被殺， 還有十幾條人命。這一樁大案，他是想躲也躲不過去了。

想想真是後悔啊！當年貪圖安逸，特意謀了南城兵馬司指揮使的職位。這裡是富貴雲集之地，人事更。誰能想到，接連發生兩樁大案！

武安伯哭無淚，面對一堆殺紅了眼的城王世子親兵不敢怠慢，冷肅著臉道：“城王世子遇刺被殺，這等大案，必要稟報皇上。你們不可再胡殺人！將刀劍都放下！”

親兵頭目紅了一雙眼，厲聲道：“世子死了，我們也不獨活。朝廷查不出兇手，我們就自己去找！”

這是要大鬧京城啊！

想想也是，為親兵，主子就在眼皮底下遇刺被害，他們心中悲憤可想而知。殺一船的人算什麼。

武安伯不得不放低段：“你們這般殺人，我便是想查案，也沒人問話了。你們難道不想找出真兇為世子報仇？”

親兵頭目又紅著眼道：“當日北海王世子遇刺， 刑部上下查了十天， 也沒找到真兇。我們自己為世子報仇！”

武安伯：“……”

僵持不下之際，後忽地傳來急促匆忙的腳步聲。

武安伯轉頭一看， 就見西河王世子潁川王世子聯袂而至。兩個藩王世子見了城王世子死狀淒慘的首，各自臉鐵青。

又過片刻，平昌王世子漢王世子彭城王世子也都來了。

徐靖來得最遲。

到畫舫的時候，已近子時。

城王世子的首已經涼了。幾位藩王世子的眼珠都是紅的，一同看著徐靖：“現在我們一同進宮去見皇上！求皇上追查真兇！”

“這夥兇人，囂張至極。刺殺你不，轉而就對城王世子下手。你我這些藩王世子，在兇人眼中竟如豬狗。”

“今晚死的是城王世子，說不定，過些時日死的就是我們中的其他人。”

“我們必須要團結一心，否則，一團散沙，就會被各個擊破，死到臨頭都不知是怎麼死的。”

“說得對！我們這就一起進宮去！”

徐靖面凝重，眉頭擰了一擰，目掠過一張張憤怒的臉孔：“我們現在一同進宮，形同宮。後果會是怎麼樣，你們想過沒有？”

永明帝就有正大明的理由，將他們全部“保護”起來。真被隔絕在宮中，和沒什麼區別。

到那時候，就如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了。

這些話，徐靖不必明說，眾世子都懂。

眾世子一同沉默。

唯有西河王世子暴怒不已：“難道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等著人刺殺不？你們都不敢去，我去！”

說完，大步往前衝。徐靖冷不丁地出，絆倒了西河王世子。西河王世子重重摔了一跤，氣得破口怒罵。還沒罵兩句，就被重重一記打暈了。

“我們先各自回府，”徐靖面無表地拎起西河王世子的襟，冷冷道：“我先將話撂在這兒。誰一時衝連累了我，我饒不了他！”

這一刻，徐靖目冰冷，睥睨眾人。如寶刀出鞘，鋒芒畢。

能言善道的潁川王世子也被噎住了，半晌才長歎一聲：“也罷，就聽你的，我們先回府再說。”

徐靖一聲不吭，拎著高壯的西河王世子率先走了出去。

武安伯用袖了額頭的冷汗，陪著笑臉奉送各位藩王世子遠去。轉頭一揮手：“將這些都帶走。”

……

什麼？

城王世子死了？

徐二五匆匆來送口信，趙夕些許睡意陡然不翼而飛，猛然起：“我現在就去北海王府。”

“姑娘稍安勿躁。”徐二五快速低語道：“世子令小的來送信，就是怕姑娘聞訊一時衝出府。”

“這夥兇人，窮兇極惡，什麼事都敢乾。”

“世子特意囑咐，請姑娘留在趙府，近來都不要出門了。”

是啊！

敢刺殺徐靖，敢殺城王世子，再擄走一個趙六姑娘，又有何不敢？

一口無以名狀的悶氣梗在膛，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趙夕用力咬了咬，深呼吸幾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世子還代了什麼？”

徐二五見趙夕平靜下來，暗暗松口氣，低聲應道：“世子還說，姑娘不要太過憂心牽掛，他出會帶足人手。”

趙夕點了點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