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折服

蘇瑾端坐在桌前，手提筆，輕盈落下，墨如遊龍。

芙蓉池裡葉田田，一本雙枝照碧泉。

“好詩，好字。”趙夕笑著讚道：“原來蘇姑娘練的是衛。”

蘇瑾看著趙夕的目裡多了驚歎：“正是。我時啟蒙，學的是柳。後來大了些， 喜歡臨摹衛夫人的《名姬帖》和《衛氏和南帖》。”

能一眼就看出練的字，可見趙夕是真正的行家。

趙夕笑道：“蘇姑娘這一筆字，深得衛夫人筆陣圖之髓，橫如千裡之陣雲，撇如路斷犀象之角，捺如崩浪奔雷。我一眼能看出來，不足為奇。”

蘇瑾目中熠熠閃出芒：“不知趙六姑娘練的是何種字？”

趙夕還算低調謙虛：“我父親是書法大家， 我自隨父親臨摹各種書帖，各種字都能寫一些。”

蘇瑾：“……”

蘇瑾還沒出聲，一個碧的忍不住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蘇姐姐練過柳，又擅衛，已是十分難得。你一張口就說什麼字都會，豈不可笑？”

趙夕微微一笑，向蘇瑾告罪一聲，也未取新筆，拿過蘇瑾用過的那一支。

玉簪立刻鋪了一張潔白嶄新的宣紙。

趙夕提筆落墨，寫的赫然是同樣的兩句詩， 字跡剛勁恢弘有力，正是。

玉簪手腳利索，再鋪一張。趙夕依舊還寫這兩句詩，赫然換了清麗疏浚的柳。

再換一張， 同樣的詩句，寫的赫然是草書。筆法張狂， 力紙背。

第四張，下筆流暢，茂宏麗， 卻是子書法大家郗璿擅長的草書。

碧綠的瞠目結舌。

一眾瞪圓了眼。

蘇瑾滿目震驚， 眼睜睜看著趙夕接連寫了六張才罷手。

總算趙夕手下留，並未書寫衛。不同字也就罷了，同寫衛，便有最直觀的比較。

趙夕衝蘇瑾一笑：“獻醜了。”

蘇瑾震驚過後，迅速回過神來，讚不絕口：“趙六姑娘書法之佳，是我生平僅見。以後定要多多請教。”

蘇瑾也是個蘭心蕙質的聰明姑娘，自能察覺趙夕不聲間留了面。

趙夕笑道：“請教不敢當。蘇姑娘喜歡書法，我亦練了十年，以後得了空閑，多多切磋，一同進步才好。”

蘇瑾欣然點頭。

趙鵲羽隻覺得六堂姐得快放了，這個小跟班今日也格外威風，忍不住直腰桿。

紀二姑娘一直專注作畫，手腕有些酸，此時正擱下畫筆休息。見這邊靜，忍不住揚聲道：“今日荷葉田田， 風景絕佳， 趙六姑娘不如作畫一幅，讓我等也開開眼界。”

趙夕略一點頭，走到自己的畫案邊。

書畫不分家。一般來說，擅長書法的，多會丹青。蘇瑾被趙夕的書法折服，此時見趙夕要提筆作畫，滿心好奇，索湊了過來。

趙鵲羽今天啥也不乾，專門跟在堂姐邊看熱鬧。

高平平嘛，就更不樂意筆了，也在旁邊看著。

趙夕略一凝神，提筆落在畫紙上。

行家一出手，就知高低。蘇瑾看了片刻，便容了：“趙六姑娘丹青毫不弱於書法啊！”

趙鵲羽一臉驕傲：“六堂姐被譽為青州第一人，其實，才學更勝貌，琴棋書畫，無一不。”

誰也不敢說趙鵲羽吹大氣。一眾閨秀中，論棋藝慕容燕當屬第一，論書法，蘇瑾最佳。現在慕容燕和蘇瑾紛紛被趙夕比了下去，這丹青嘛，就得看紀雲舒能不能頂得住了。

紀雲舒，加油啊！怎麼也得給我們京城閨秀們爭一爭臉面啊！

圍觀的們不由得越來越多，正好將紀雲舒和趙夕圍攏在正中。

紀雲舒的畫作，已經有了廓，畫的正是荷塘。紀雲舒耐著子，仔細描繪著，碧綠的荷葉似隨風卷，幾朵淺荷花點綴其間，一支蓮蓬斜斜出來，惟妙惟肖。

這絕對是生平以來的巔峰之作了。

一炷香後，紀雲舒緩緩松口氣，放下畫筆，滿心傲然地等著眾好友的誇讚。

沒曾想，一個個誇一兩句，就湊到趙夕邊去了。也不知趙夕畫了什麼，眾不時傳來驚歎聲。

實在太可氣了！

紀雲舒心裡憋了一氣，放下畫筆，憑借著形的優勢了過去，目一掠，就怔住了。

趙夕畫的是荷塘一角，幾片大荷葉挨挨，一個俏麗蹲在荷塘邊，撅著屁挽著袖子去摘荷葉。一臉委屈，仿佛隨時會哭出聲來。

筆下的荷塘碧綠夾雜荷花黃蓮蓬，澤鮮妍。

趙夕這副畫，卻是水墨丹青，意趣盎然，意境顯然更勝一籌。

紀雲舒忍住用手背抹眼睛的衝，悶悶地說道：“趙六姑娘丹青絕妙，我紀雲舒今日輸的心服口服。”

趙夕放下畫筆，還未說話，忽然聽到哭聲。

眾都是一愣，迅疾轉頭。

就見那個被畫進了荷塘圖的俏麗，用帕子捂著眼睛嗚嗚哭泣。

高平平瞪一眼過去：“你哭什麼？趙六姑娘將你畫進畫作裡，你該高興才對。”

之前隻幾個人見到的窘迫模樣。現在，這裡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家夥兒都在心裡笑哪！

鳶尾一想到這些，更是悲從中來，搭搭，哭聲本停不下來。

嗚嗚！錯了！一開始就錯了。不該趾高氣昂地去給趙六姑娘“賠禮”。如果可以重來，一定規規矩矩地奉主子之命道歉陪不是。

主子不但沒安，還和其余的姑娘們一起笑了起來。

趙夕也是一笑：“隨手戲作，就送給高姐姐了。高姐姐將畫作收起來，別讓人看到就是了。”

高平平樂了：“也好。”然後催促鳶尾：“去將畫作收起來。”

鳶尾用袖子了眼淚，到桌子邊等墨跡乾收畫作。往桌子邊這麼一站，和荷塘圖裡的摘荷葉相輝映，就愈發好笑了。

眾再次紛紛笑了起來。

鳶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