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姑嫂(三)
武安伯府沒落,朱鎮川這個武安伯世子,沒做過什麼正經差事。在五城兵馬司領了閑差,隔三差五去應個卯罷了。
不過,紈絝也有紈絝的優點。朱鎮川通吃喝玩樂,為人義氣豪爽,結的朋友三教九流什麼都有。
這個在宮門當差的慕容旁支, 就是朱鎮川的好友之一。
朱鎮川難得見妻子好臉,心裡十分高興,忙笑道:“我有銀子花用,你別給我銀子了。”
徐芷狐疑地擰了眉頭:“你哪來的銀子?”
五城兵馬司發的那點俸祿銀子,不夠一頓花酒的。朱鎮川哪來的銀子?
朱鎮川直腰桿,自得地一挑眉:“這個你就別管了, 總之, 我的銀子來路乾淨,不是搶來騙來的。”
徐芷一聽更不對勁, 手就擰朱鎮川的耳朵,姿勢之稔,力道之兇狠,令人怎舌:“快說!銀子哪來的?”
朱鎮川“誒呦誒呦”痛呼起來:“疼疼疼!快松手!耳朵快被你扯掉了!”
哀呼求饒聲傳出門外。
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兩個男對視一眼,然後衝了進來。
前面的男約有七歲,是朱鎮川徐芷的長子,生得濃眉大眼。後面的男今年四歲,更是白淨俊俏。
“娘,”朱大郎朱二郎力抱住親娘的左胳膊右胳膊:“娘別生氣了。”
徐芷心一, 松了手, 摟住兩個兒子。
朱鎮川捂著耳朵往後退幾步, 先衝兩個兒子咧一笑, 然後腳底抹油就溜走了。
“這個混帳!”徐芷憤憤啐了一口。
朱大郎大一些,既心疼親爹, 又心疼親娘:“娘,你別總生爹的氣。爹雖然混帳了些, 可從來不會騙娘。爹說銀子來路正經, 就一定沒問題。”
朱二郎仗著年紀小,直接就哭了起來:“娘別生氣。”
徐芷又好笑又心酸。
這兩個小子,總怕一怒之下和朱鎮川和離回北海郡。哪裡舍得扔下他們?
“娘不生氣。”徐芷將兒子們摟進懷裡,竭力放緩聲音:“大郎二郎,你們都別怕。娘現在好好的,不生氣了。”
“等過些日子,你們的春生舅舅就會來看你們了,高不高興?”
徐芷常將春生舅舅掛在邊。朱大郎雖沒見過舅舅,還是覺得無比親切,眼睛亮晶晶的:“娘,舅舅什麼時候來?”
徐芷掩下心中憂慮,笑著應道:“等舅舅出宮,你們就能見到他了。”
……
禮部尚書府。
徐芳下了馬車,邁步進府,先去給太婆婆和婆婆還有幾位嬸娘見禮。
周家是清貴書香門第。周尚書為禮部尚書,對禮數看得極重。年已八旬的老母親還在世,兒子們就不能分府另過,一共四房都住在一起。
徐芳的夫婿周蘊是長房長孫, 前年考中進士後在翰林院當差。
徐芳有兒有,和夫婿也很好。可這絕不代表的日子就順心好過。周家宅有周老夫人這尊大佛, 有婆婆和三個嬸娘, 還有一堆妯娌小姑。四代同堂,整日裡蒜皮的小事多如牛。
如今當家掌事的是徐芳的婆婆周夫人。另外三房的眷,明裡暗裡地盯著長房。徐芳為了些矛盾口角,平日說話行事格外謹慎小心。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真是心力瘁,想訴苦都不知從何說起。
周老夫人八十歲了,神倒是好得很,一張口就問:“芳娘今日去趙府,不知今日可見到趙六姑娘了?”
徐芳打起神笑答:“見了。趙六姑娘生得貌,且十分聰慧。”
周夫人還沒張口,一旁的二房嬸娘就掩笑了:“芳娘都這般誇了,可見趙六姑娘真的是才貌出眾。”
三房嬸娘也笑道:“按理來說,趙六姑娘應該登門來拜會未來姑姐。哪有你親自去趙家的道理。這個趙六姑娘,派頭也夠大的。”
徐芳忍著不快,笑著說道:“趙六姑娘寫了回帖,說兩日後來拜會。是我心急,想見一見,就主去了。”
“熱心”的四房嬸娘立刻道:“過兩日,我可得好好見一見這位迷倒了世子的趙六姑娘。”
徐芳也不是面人,聽著這語氣不對,眉頭了一,淡淡道:“春生拜在趙夫子門下,和趙六姑娘是師兄妹,自小青梅竹馬。何來誰迷倒誰之說?這等話傳出去,著實不太好聽。四嬸娘說話還是謹慎些為好。”
四嬸娘的長媳章氏立刻跳了出來:“婆婆就是隨口一說,絕沒有別的意思。大嫂怎麼倒還撂上臉了?”
徐芳微笑著應道:“我也就是隨口一說,弟妹何必多心。”
周夫人略一皺眉,瞥徐芳一眼:“行了,都說幾句。芳娘出去半日也該累了,先回院子歇著吧!”
徐芳應一聲,起告退離去。
走出門之際,還能聽到後飄來一句:“瞧瞧,世子一進京,娘家來了人,大嫂這說話語氣都和往日不同了。”
徐芳:“……”
這樣的日子,就像晾曬服時遇到天,主打就是一個躁鬱氣悶。
虧得襟寬廣爽利,不然,憋也要憋死了。
到了晚上,夫婿周蘊回來了。
每日晚膳,一大家子都在一起用膳。飯廳裡滿滿當當擺了五席,周家老加起來六七十口人各自坐了。
周老夫人就看子孫滿堂。白日男子們當差讀書都不在府中,到了晚上都回府了,便要在一用膳。
徐芳默默忍耐著眾眷的“說笑”,忍過口舌是非,等晚膳結束了,才和周蘊一同回院子。
十歲的長子在書院讀書,每旬才回來一日,兒卉姐兒今年才五歲。徐芳哄睡了卉姐兒,才去沐浴更。
周蘊為妻子拭頭髮,一邊低聲道:“春生住進了碧霄宮。”
翰林院裡消息靈通。周蘊又著意打聽,也打聽出了徐靖的住。
徐芳憂慮地低語:“以春生的脾氣,只怕要惹禍。”
周蘊笑著安:“你別太小瞧春生。我聽聞,碧霄宮離東宮最近。春生能得這一宮殿住下,可見給皇上的第一面印象不錯。”
這倒也是。
徐芳歎了一聲,和丈夫一番細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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