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離去（一）

趙元明也被震住了。

手中的書本不知何時落下，出一張震驚的臉。

想當年，蘇暮雲狠心和他一刀兩斷的時候，送他一張字畫小像，並了一首訣別詩。之後二十余年，他每每想起，還是黯然神傷不已。

趙夕這一番話， 冷漠犀利，他這個親爹聽著都心驚。慕容慎會是什麼覺？

……大概就像前世那樣，在睡中擁住，卻聽到口中囈語著“春生哥哥”的覺吧！

虧慕容慎沒有當場翻臉發作，竟出了一難看的笑容：“趙六姑娘說的不無道理。是我慕容慎，自以為是，自作多了。”

慕容慎站起來：“今日就此道別， 隻盼趙六姑娘順心如意， 得償所願。”

說完， 便大步離去。

所以說，有些事是裝也裝不出來的。

慕容慎自來到北海郡，對他看似恭敬，實則心中倨傲。

趙元明歎了口氣，語氣中流出些許責備：“你忍了這麼多時日，為何今日非要面？”

趙夕淡淡道：“我不面，他今日不會走。”

趙元明啞然片刻，打起神道：“話說開了也好。”

趙夕又道：“說開了也沒用。他現在不過是一氣離去，不會就這麼放棄。”

趙元明：“……”

該死的皇權。

趙元明被勾起了久遠的不快回憶，目暗了一暗。

嘭！

門被用力推開， 一個悉的年影風一般旋進來。

趙元明皺了皺眉。

趙夕卻衝年一笑：“慕容慎走了， 你怎麼沒走？”

看著月牙兒妹妹笑盈盈的模樣， 徐靖滿肚子的話忽然就咽了回去， 改而說道：“我這就要回王府，進來是和夫子道別。”

趙元明瞥學生一眼：“哦，原來是和我說話。我還以為世子沒看見我。”

徐靖臉皮厚如城牆，立刻殷勤湊過來：“夫子在我心中高大如山， 我怎麼會看不見。夫子要看書嗎？這書房裡線暗淡， 我來替夫子點燭臺。”

旋即，稔地點燃火燭。

火苗跳躍，書房裡陡然亮了起來。

趙元明心裡那點悶氣不快，也就散了，隨口道：“今日忙了一天，我和月牙兒都倦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徐靖腆著臉笑道：“是是是，我明天和母妃一起來。”

趙元明：“！！！”

趙夕也有些驚訝：“你來做什麼？怎麼還讓王妃一起來？”

徐靖咧一笑：“當然是登門來提親了。”

趙夕：“……”

這也太急了吧！

徐靖已經開始扳著手指算日子了：“三六聘走禮，說也得兩三個月。先定親，立下婚約。親倒是急不得。先帝駕崩，我得守孝一年。婚期定在明年四月以後……”

趙元明忍無可忍，迅速板起臉：“時候不早了，世子請回。”

徐靖鼻子，陪笑道：“夫子別惱，我這就走。”

當著夫子兼未來嶽父的面，徐靖明目張膽地向月牙兒妹妹眨眼送秋波：“月牙兒妹妹，我走啦！”

趙夕輕笑著嗯一聲。

趙元明鼻子裡出一聲輕哼。

北海王世子立刻如韁野馬， 閃到門外。

趙元明哭笑不得， 對趙夕說道：“瞧瞧你選的未來夫婿， 十五歲了還這般跳淘氣。以後有你的。”

趙夕眼睛亮晶晶的，笑如彎月：“他這樣就很好。”

趙元明：“……”

忽然有點酸是怎麼回事。

又一個年影出現在門口：“夫子。”

是鄭玄青。

趙元明定定心神：“你今日一直留著沒走，是有什麼事和我說嗎？”

鄭玄青點點頭，走了進來。

“我爹為我謀了個空缺，我明日就要去軍營裡當差。以後，我不能隨夫子讀書了。”

“我子頑劣，不肯用功，夫子為我了很多心，我都記在心裡。我不知該怎麼報答夫子，給夫子磕三個頭吧！”

說完，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

趙元明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手扶起鄭玄青：“快些起。”

鄭玄青眼睛發紅，聲音有些哽咽：“以前是我不懂事，總惹夫子生氣。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悔。”

趙元明溫聲安：“玄青，你半點不笨，就是子懶散貪玩，沒有自製力，也缺乏毅力。讀書學習不求甚解，知錯了也不肯改……”

鄭玄青忍不住了：“夫子，我就沒有一丁點的優點嗎？”

呃，數落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趙元明咳嗽一聲，繼續溫聲道：“你現在長大了，夫子相信你，一定能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不會讓家人失，也不會讓夫子失。”

鄭玄青用手背抹一下眼睛，鼻音濃重：“多謝夫子。”

趙夕上前：“玄青師兄，以後去了軍營當差，休沐時別忘了來看我們。”

鄭玄青點點頭應了，再次拱手作別。

……

天很快黑了。

北海王府的客房裡，慕容慎負手而立，目看著窗外。

屋子裡沒點燭臺。

慕容慎的影，被沒在晦暗中。

親兵小心翼翼地敲門：“公子，世子設宴，請公子前去……”

“滾！”

慕容慎頭也沒回，聲音裡蘊含暴怒。

親兵一鼻子灰，灰溜溜地退下。對著前來傳口信的徐二五說道：“我們公子說多謝世子意，不過，公子明日就要啟程去青龍山，今晚要早些歇下。請你回去稟報世子一聲。”

徐二五的娃娃臉，愁眉苦臉時也有幾分可：“世子說了，一定要請慕容校尉前去。我這麼回去，可沒辦法代。”

這個親兵，平日仗著主子威風，從沒低聲下氣過。今日不得不低頭，說了一通好話，還塞了個銀錠子過去，總算將徐二五打發走了。

徐二五一溜煙跑到自家主子面前，笑嘻嘻地稟報：“世子，慕容校尉不肯來。那個眼睛長在腦門上的親兵，還特意送了銀子給小的。”

說著，從袖子掏出一個銀錠子來，笑嘻嘻地奉到世子面前。

徐靖挑眉笑道：“人家送你的，你收下就是。”

徐二五滋滋地收好銀子。

他立志要在親兵中第一個家，得好好攢銀子娶媳婦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