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釋然
天黑之後,趙元明回來了。
他今日被邀去文會,和一眾志同道合的好友詩作對飲酒閑談,一開始頗為愉快。
直至有人多說笑:“元明兄真是生了一個好兒啊!聽聞連京城來的慕容公子,也對趙六姑娘傾心。”
“說來也是奇怪了,慕容公子從未來過北海郡,怎麼就對趙六姑娘這般仰慕?莫非趙六姑娘名已經傳到京城了?”
這話雖是讚譽,也有些輕佻了。
趙元明立刻沉了臉,放下酒杯,正道:“男子行為輕佻,不思己過,反倒怪罪於子太過麗聰慧。這等世俗偏見,狹隘可笑,是一種病,應該好好治一治。”
那個多之人,被說得滿面通紅,起賠禮。
趙元明發作了一回,興致也就散了。
進了家門,聽聞霍衍今日來過且失魂落魄地離去,趙元明有些驚訝。他想了想,去了趙夕的院子。
趙夕早料到親爹回來,備好了醒酒湯等著哪!
“爹,這是我親手煮的醒酒湯,先喝了,解一解酒。”趙夕微笑著捧起一碗醒酒湯。
趙元明心頭一暖,笑著喝了。
還是寶貝閨好,知道心疼親爹。
喝了醒酒湯,趙元明神一振,隨口問道:“霍衍今日來過了?你是不是和他說什麼了?”
趙夕點點頭:“他向我表明慕,我痛罵他一頓,讓他滾了。”
趙元明:“……”
趙元明啞然片刻,才道:“之前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你似乎十分厭惡霍衍。這是為何?”
趙家霍家是通家之好。霍衍和趙夕自小一起長大,就是沒有男之,也如兄妹一般。以前趙夕對霍衍頗為親近,怎麼忽然間就這般憎惡?
趙夕抿進角,低聲道:“前世北海郡被屠,我們趙氏一族,沒有男丁活下來。霍家父子,卻安然無事。後來我在軍裡見到了霍衍,他投到周隋麾下,做了文書。霍恆文更是得了周隋重用,專門負責為軍買糧搶糧。”
“他們父子兩個為了活命,獻了家業,還將家中眷都獻給了軍……”
趙元明眼皮重重一跳,面霍然變了。
獻家業保命,有可原。
將眷都獻給土匪,為匪出力,殘害百姓,謀求自己的富貴,就只有無恥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和霍恆文時同窗,幾十年相的摯友,竟從來沒察覺到霍恆文謙和表象下的暗卑劣。
“月牙兒,”趙元明心懷怒氣,聲音邦邦的:“他們父子後來如何?”
趙夕淡淡道:“都死了。”
“我故意當著周隋的面,衝霍衍笑了一回,周隋就弄死了霍衍。霍衍一死,霍恆文也很快出了‘意外’。”
趙元明聽得既解氣,又心痛。
他心呵護養大的兒,一朝零落,不得不忍屈辱待在周隋邊。是利,傷人更傷己。
現在能用雲淡風輕的口吻說出舊事,可當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趙夕倒是松了口氣,衝趙元明笑了一笑:“爹,之前我一直不願和你說這些。我的了利,我用這柄利,得以報仇雪恨。我怕你心疼,我也怕自己難過。”
“我覺得這是我永遠洗不去的汙痕。我重生了,子是清白乾淨的,可我的心已經髒了。”
趙元明眼睛都紅了:“月牙兒。”
“你聽我說。”趙夕安地看一眼親爹:“這是我之前的想法。現在我已經想通了。我沒做錯什麼,更不必為此自輕自賤。”
“我趙夕,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值得這世間最好的年郎傾心相待。蒼天讓我重活一世,不是讓我自怨自艾自苦,而是讓我安寧幸福地過一生。”
水在眼眶裡來回閃,最終卻未掉落。
趙元明手,將兒摟進懷中。
趙夕眼睛也有些紅,角卻揚了起來,悄聲對趙元明說話,就像時和親爹分自己的一般:“爹,徐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等過了及笄禮,他就來提親了。到時候,爹別為難他好不好?”
趙元明想也不想地點頭應了。
過了片刻,激的緒稍稍平複,趙元明松手後退兩步,打量兒一眼:“你現在釋然了,是因為徐靖那個小子?”
親爹的語氣裡,分明流出一不滿。
趙夕立刻笑道:“怎麼會是因為他。他最多佔三分,七分功勞都是我爹的。”
這麼一張燦爛麗的笑,任誰對著也得心。
趙元明毫無原則立場,很快就原諒了兒的小小謊言:“也罷,你能想開就好。以後,有什麼事可別瞞著爹了。”
趙夕想了想說道:“其實,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沒告訴爹。”
“前世,大晉不息,六七年就亡了國。後來是慕容氏得了天下,慕容堯登基半年就死了,慕容慎後來坐了龍椅。”
趙元明:“!!!”
看著親爹震驚的臉,趙夕又拋下一塊巨石:“爹心裡一定奇怪,慕容慎怎麼會找到趙家坊來吧!”
“其實,是因為我前世為了報仇,主接近他,後來做了宮中寵妃。”
“因為我,周隋和慕容慎反目。慕容慎派兵攻打青州,周隋撐了一年多便潰敗,軍被剿滅乾淨。周隋被凌遲死。”
“沒能親眼看周隋行刑,有些憾。不過,大仇得報,我余願已足。便服毒自盡了。”
“慕容慎大概是心有不甘,竟和我一樣帶著前世的記憶回來了。所以,他才會來找我。”
趙元明:“……”
趙元明半晌說不出話來。
趙夕將心中憋了許久的盡數吐出來,整個人像卸下了千鈞重擔,釋然輕松了許多:“總之,就是這樣了。”
“慕容慎的脾氣,我很清楚。他絕不會容我嫁給徐靖。”
“我這麼決定,是自私了些,也會給趙家惹禍。可我不願再進宮,做籠中鳥雀。”
“我不是什麼紅禍水,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想嫁給喜歡的年,高高興興地過一輩子。”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章~之前有書友提出異議,說月牙兒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將全部事實告訴親爹。一個失去貞潔被凌辱數年以為武的子,怎麼願意說出這般屈辱的過去?真正釋然想通了,才會說出口。這樣的設定,我覺得才更合理(#^.^#)
月牙兒已經放下過去,開始真正的新生活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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