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通過了面試，安娜有點寵若驚。趕道謝。

李校長推了推眼鏡，微笑：“小李啊，我是信任你，這才讓你來代這個課的。可不能小看了音樂對于孩子們的陶冶。知道先前那個老師為什麼被辭了嗎？上課居然放鄧麗君的黃-歌曲給孩子們聽。這是大大的思想問題啊！”

安娜愣了一愣，小心問道：“校長，不是說起頭那個老師是要生孩子嗎……”

“是懷孕了！但以后也不必來了！”李校長用筆敲了敲桌面，“這種庸俗歌曲對我國某些青年男實在是神麻痹劑！那個老師就是個徹底的害者！我決不能容許繼續影響我們的學生！我這里有一本書，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吸取吸取教訓，爭取不要重蹈覆轍。”說著遞過來一本書。

安娜接過來，一看到書名，眼睛就睜大了。

書名《如何鑒別黃--歌曲》，人民音樂出版社幾年前出的，作者都是老一代的作曲家，有幾個還非常有名，連也知道。翻開掃了一眼，發現被拿來當反面教材的第一首就是《紅的回憶》，后頭還有好多知道的港臺老歌曲。

“我也知道，如今有些地方呢，已經開始到這種不良風氣的嚴重影響了，也不管。但咱們這是學校，該管的還是要管，你說是不是？”

“是，是……”

“為人師表，不能涂口紅畫眉，不能穿奇裝異服，比如牛仔啊，喇叭什麼的。也不能跳迪斯科。但可以跳誼舞。這是高雅文化，和那些七八糟的不一樣。能做到嗎？”

“能，能……”

李校長對安娜的態度滿意，點了點頭，喊了個人帶安娜去填表格，面試就算完了。

……

安娜拿著那本校長送的《如何鑒別黃--歌曲》從學校里回了家，腦袋還有點暈乎乎的。對于自己突然間得到這樣一份工作還有點不大適應。

李梅姑姑正翹著脖子在等。見回來立刻拉著問況。得知已經通過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高興壞了，樂呵呵道：“我就說你行！一個月三十多塊，比正式老師是了，但也好過沒事干，省吃儉用，一年也能存個百八兩百的。何況說起來也好聽是不是？”

安娜點頭。

李梅姑姑心好，晚上就加了個菜。一吃完飯，小妮便又坐不住了，轉哧溜就跑去一個姓張的鄰居家里早早占座看電視。

這會兒電視里正如火如荼地播著上海灘。還是玉面小生的發哥和正當年華的芝姐演繹的這段上海灘苦牽著全國人民的心。那首安娜悉的浪奔浪流也火的一塌糊涂，連幾歲的小孩都能哼唱。小妮天天晚上吃完飯就去張家看電視，看得極其投。

李梅姑姑也很迷許文強，是發哥的忠實，只是苦于要開小賣部出不去。見安娜不去看，這幾天晚上，掐著點等到快開播，就讓安娜幫忙頂著看小賣部，自己也過去站門外看一會兒。

今晚也不例外。小妮先去了。等天黑下來，李梅姑姑算著時間差不多了，腳底發，忍不住又讓安娜幫忙看著，自己去匆匆去看電視。

晚上生意的高峰期已經過了。加上天氣冷，這會兒也什麼人。安娜坐在小賣部的昏黃白熾燈下，一邊舒舒服服地烤著火，一邊翻那本如何鑒別黃--歌曲打發時間時，聽到有個耳的聲音道：“買包煙！白芙蓉！”

安娜抬起頭，竟然看到陸中軍站在柜臺外，一雙眼睛看過來，仿佛等著自己拿煙。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忙給他拿了包煙，收了三錢。

陸中軍接過煙，撕開蓋子出一支煙，管借火。

安娜忙劃了跟火柴送到他跟前。

陸中軍湊過來點煙。火柴跳躍著的火苗照出他五英的一張臉。

安娜發現這男的其實長的還不錯的。

陸中軍點著煙，吸了一口，視線落到剛才隨手扣在柜臺面上的那本書。

安娜迅速把書拿掉，藏在了下面。

陸中軍瞥了一眼，掉頭走了。

安娜猜測他可能是路過這里所以順便過來買包煙。目送他影消失在巷子口的昏暗夜里后，擺在邊上的那個舊鬧鐘顯示也快九點了，準備打烊，意外發現李梅姑姑竟然拽著小妮提前回來了。

小妮眼睛紅紅的，李梅姑姑臉也不大好。

“怎麼啦？電視不是還沒放完嗎？”安娜問。

“氣死我了！”李梅姑姑嚷道，“不就一個破電視嗎！我也去買一個！又不是買不起！”

這會兒電視比起早幾年已經普及了不。但在紅石井，家里有電視的依然不多。那個張家是雙職工，條件算不錯，家里有個十四寸的金星黑白電視，最近放這個電視，每天晚上都滿了人。

安娜忙問究竟。李梅姑姑數落了一頓，安娜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張家那個和小妮一起上兒園的小子欺負小妮，要攆小妮走。家長雖然和李梅姑姑沒明臉吵過，但幾年前因為地基的一點事暗地有過點。事早就解決了。現在雖沒指名道姓地說不讓倆來自己家看電視，但剛才那事也裝聾作啞。李梅姑姑一生氣，就把小妮強行拉了回來。

“以后不準去看了！聽見沒有！”李梅姑姑訓著小妮。

小妮眼眶里淚花閃。

“哎，沒事，沒事，”安娜急忙過去摟住，“姑跟你說，姑看過這個電視。程程嫁給了阿力，許文強娶了別的的，最后還被機關-槍一頓掃給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