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顧明輝x邱茹茹

顧明輝在第二天才知道昨天跟丘茹茹一起吃飯的是韓放。

還是助理和他提起韓放公司和報社有項目合作才反應過來， 當即明白昨天丘茹茹爲什麼生氣了。

「韓氏集團經營的項目在如今經濟形勢下較為疲，最近正在追求轉型。」助理把報告放到顧明輝桌上， 「這是韓總遞來的合作申請， 您過目一下。」

顧明輝回神，點頭︰「行， 你放這吧。」

韓放畢業過幾年就結過一次婚，聽說是哪家千金，不過結婚不到一年就離了， 現在還是單，時不時還能上和哪個小模特出酒店的緋聞。

助理︰「那我先出去了。」

「……等會。」顧明輝住，「你幫我去訂束花， 地址我給你傳過去。」

助理楞了下，這個小顧總從前也聽說過見過，公司裡大家都以爲他是個只知吃喝玩樂的紈，後來出獄接手公司大家就一直人心惶惶。

唯恐這爲爺把公司給弄倒閉了他們就只能去喝西北風了。

沒想到他接手後就迅速悉了公司業務，很快就把老顧總去世後的下坡路急拉回來了。

這幾個月就看著他像個工作狂似的， 加班、應酬， 忙的昏天暗地。

這次就口一句「幫我去訂束花」， 讓一下沒反應過來。

「啊，好， 訂什麼花呢。」

顧明輝敲鍵盤的手指停了下， 「玫瑰。」

「紅玫瑰？」

「白玫瑰。」

白玫瑰， 其中一種花語的意思是「暗」。

顧明輝不知道， 就這麼會兒功夫， 他的助理已經在腦海中可歌可泣的悲劇。

從前芒萬丈的顧家大爺，一朝鋃鐺獄，失去所有，出獄後強勢歸來，坐穩總裁之位，開始追求從前暗的姑娘。

***

丘茹茹開完會剛從會議室出來，就看到一人拿著花走進報社。

沒在意，還以爲是哪個小姑娘的追求者或是男朋友送來的驚喜，直到聽到自己名字才楞了下。

周圍歡呼聲一片。

丘茹茹從他手裡接過那一大束的白玫瑰。

翻開名片，底下的署名

——顧明輝。

輕挑眉，名片上的字跡還他媽不是顧明輝的，一看就是找人去買的。

「主編，這麼大一束花，誰給買的啊？」

「太漂亮了，不會是那個韓總吧，我上次就看出來他好像對你有意思了。」

……

「不是韓放。」丘茹茹笑了下，「一個朋友而已。」

「哪個朋友會送這麼大一捧花啊。」周圍人不相信，「就算是朋友，也是對你有意思的朋友。」

丘茹茹沒多說，捧著花回了辦公室。

還給顧明輝發了一條非常公事公辦的短信。

【花已收到，很漂亮，謝謝。】

顧明輝過了三分鐘給回了一串問號。

丘茹茹獨自坐在辦公室笑了好一會兒。

下班的時候已經將近六點，丘茹茹走出辦公室已經只剩下一人了。

把那一大束玫瑰花分了兩半，幾株在辦公室的花瓶中，剩下的重新包裝後抱著回家。

剛走出樓，不遠就傳來車喇叭聲。

丘茹茹尋著聲音看過去，顧明輝坐在車裡，上半從車窗探出一點，對招手。

邱茹茹抱著花走到他旁邊。

對他勾了下角︰「顧總，找我有事兒？」

「你饒了我吧，別跟我生氣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昨天那人是韓放的，我要知道是他肯定不那麼說，再怎麼樣也不能讓你跟他在一起啊。」

邱茹茹輕笑︰「換個別人就可以了？」

這問題再聊下去就得出事。

顧明輝手從手裡把花拿過來丟進車，「上車，給我個機會賠罪，一起吃頓飯。」

丘茹茹還是頭一回見人賠罪賠的這麼理直氣壯的。

***

顧明輝沒有帶去外面吃，直接開回了自己家。

顧父走了以後，這裡就只剩下他了，顧明輝是顧家獨子，母親很早去世了，以及再老一輩的親人在那十年裡陸續的離開人世。

只留下這空的一棟房。

「你將就一下，我這些天天天都在應酬，外面的菜吃的實在快吐了。」顧明輝開門，領邱茹茹進屋。

「你會燒嗎？」

「簡單的會，我再訂份外賣吧。」

顧明輝的廚藝還是出國那段時間練出來的。

丘茹茹坐在客廳，看著廚房裡男人忙碌的背影，心裡蔓延開一種說不上來的覺。

顧明輝的確是變了許多。

鋒芒盡收，沉穩了了，即便有時候上還是跟從前一樣科打諢，可也沒了從前的狂妄放縱。

邱茹茹心思細膩，可以到他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以及在心底深費盡力氣掩藏起來的自卑。

嘆了口氣，走進廚房。

「我幫你吧。」

「沒事，你坐會兒。」

邱茹茹沒理他，拿起旁邊的一把青菜放在水中洗菜︰「顧叔叔的後事……都理完了吧。」

「嗯，都安置好了。」顧明輝平靜說，聲音裡聽不出別的緒。

「你公司上的事還應付的過來嗎，你叔叔那裡……」

顧明輝叔叔正想盡辦法要把他給拽下來，好自己佔據整個公司。

顧明輝︰「最近太平的，他的野心董事會也都清楚，只要我能坐穩這個位置，他也沒辦法給我使絆兒。」

「那就好，我爸他還很擔心你會撐不住，前兩天還給我說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跟他提。」

顧明輝不著痕跡的抿了下，又笑了笑︰「最近還能撐，替我先給叔叔道聲謝。」

沒一會兒，晚飯就好了。

很簡單的家常小菜，兩副碗筷，兩人幷肩坐著吃飯。

吃的差不多了，丘茹茹才輕聲開口。

「顧明輝。」

「嗯？」

「如果昨天那人不是韓放，而是別的什麼人追求我，你就會勸我跟他在一起嗎？」

他停頓了很久，才回答︰「你現在認識的人都很優秀啊，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人選，我也搶不過他啊。」

最後半句話他是笑著說的，尾音很輕，顯的涼薄又無奈。

邱茹茹放下筷子，直視過去。

在這些年裡的確長的比從前勇敢許多，在從前，要是遇到這種況，一定會裝傻充楞的轉移話題繞過去。

可現在不願意。

他媽都等了十年了，算上從前沒勇氣的那幾年，都等了20年了。

可現在顧明輝終於出獄，卻給來這一套謙虛「讓賢」的態度，怎麼可能半點都不生氣。

快氣死了。

也快委屈死了。

盡管能理解，也心疼顧明輝這種沒法逃避的自卑和自暴自棄。

可韓放算個屁，其他再好的男人又算什麼，在這十年，邱茹茹都數不清邊有多追求的男人。

越發的耀眼自信，即便是如今這個年紀，也的確不乏追求者。

到現在都沒結婚，沒，還不就是對這個人渣放不下嗎？

從前在韓放上栽的跟頭，不想再來一次了。

邱茹茹冷哼一聲︰「你倒是大度的啊。」

***

那一天在顧明輝家裡不歡而散，丘茹茹沒讓他送，自己攔車回家。

第二天又送來一束花，名片上是署名是顧明輝自己的字跡。

丘茹茹看了眼，然後在周圍同事驚喜的歡呼聲驚喜聲中，毫不留的把那一束花丟進了垃圾桶。

三天後，丘茹茹出差去外省。

忙碌一天後回酒店，這趟差出的臨時又急，這雙高跟鞋還是找助理新買的，比平時穿的號偏小一點。

下來時整個腳後跟都磨出。

輕嘶一聲，從包裡拿出創口上，便進浴室洗澡。

晚上開始下暴雨，混著雷電，酒店房間被照的煞亮，又歸於漆黑，不一會再次被照亮。

像是一盞年久失修的破燈泡。

睡到一半，房間門被敲響。

丘茹茹從夢境中掙扎出來，坐起來了眼睛，開燈，乍亮的燈讓一瞬睜不開眼睛。

撈起手機看了眼，才晚上十點。

然後視綫一頓，看到了顧明輝一小時前發來的信息，是自己剛剛結束招標會，正在往出差的地方趕。

楞了足足有一分鐘，外面的敲門聲沒停。

丘茹茹甚至都忘了穿拖鞋，跑去開門。

「——你怎麼突然。」

……突然過來了。

後面的話沒說出口，楞楞的看著門外的男人，想起來，是之前一個項目中認識的年輕導演。

沒記錯的話，喬桓。

「喬導演，你怎麼過來了？」改口。

「你剛才以為是別人嗎？」喬桓笑著問。

「嗯，我一個朋友說也要過來，我還以為是他呢。」邱茹茹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找我有事嗎？」

「我看你助理的朋友圈才知道你來這裡出差的，正巧我在這拍一部紀錄片。」喬桓把背在後的手拿出來，一個包裝緻的禮盒。

「你之前不是說特別喜歡吃這種白巧克力嗎？我朋友正好之前去日本玩，我就讓他給我帶了些。」

丘茹茹楞住了。

從來沒察覺到這個喬導演對有別的意思，畢竟他如今好像也才30不到的年紀，從沒往那方便想過。

有點尷尬的擺手︰「您太客氣了，怎麼能讓您破費呢，還是您自己吃吧。」

喬桓注意到不聲的把「你」換了「您」。

「我不吃甜食，我都冒著雨送來了，你就收下吧。」他笑了笑，「就當給我個面子唄。」

丘茹茹沒辦法，道了聲謝，收下了。

「那下次有機會我送您禮，您也得給我個面子。」

喬桓有點哭笑不得︰「別算那麼清楚了。」

***

外面變天實在快，顧明輝出發的時候還好好的，高速上就突然大暴雨，急封路，他是繞國道走的，比預計時間晚了不。

車裡還沒備傘，顧明輝把車停到車庫，冒雨跑進酒店裡。

渾都了。

他把的西裝下來，裡面是一件白襯衫。

他看著電梯上的數字往上跳躍，長出了口氣。

上次再次惹丘茹茹生氣後他想了很多，最後決定總得先把丘茹茹哄開心了，所有結束招標會後就趕過來。

只是他沒想到，電梯門打開後會看到這一幕。

丘茹茹站在門側，出半邊側臉。

門外的男人手裡提著禮盒，套著剪裁合利落的灰西服，材拔勻稱，看起來很年輕，正笑著對丘茹茹說著什麼。

顧明輝在原地站了幾秒，拎著外套的手緩緩垂下去。

他無意識的吞咽，結上下滾，一顆心直直下墜，墜落在電閃雷鳴的深夜中，而後被徹底淹沒，拈滅了那些無安放的躁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