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怒了老太太，被老太太發作去了家廟。

這樣的訊息，沒用了一個時辰，就已經被顧府上下人所知。

陳氏被婆子堵了押去家廟，親眼目睹的人可是不，誰都知道這次老太太了雷霆之怒，可若要問老太太是為了何事而怒，闔府上下卻是沒有幾個人知曉。

便是三老爺以及府裡其他幾位夫人，事先也都沒得到半點訊息。

到底夫妻多年，又育有兩個兒，三老爺顧錦淙回府得到訊息之後，大驚之下也曾到延壽堂求見老太太，卻吃了個閉門羹，還得了老太太一句“寫休書或是任陳氏留在家廟可擇其一”的話。

知道事斷沒有轉圜之理，三老爺也就失魂落魄的回了院子裡。

倒是被陳氏一心護著的顧亦瑯，在外麵玩夠了之後回到府裡聽到這樣的訊息，隻微愣了下就再沒問過一句。

若是陳氏知曉了顧亦瑯這樣的反應，不知道會不會生生氣死？

…

陳氏當然不會被氣死，因為這時的已經被押進了家廟，本沒有空去想丈夫兒子得知這個訊息的反應。

同陳氏一起前往家廟的，還有老太太劉氏。

老太太本沒打算來的，但臨時又改了主意。

想來這裡見見故人。

進家廟，後的仆婦自覺留在外麵。

顧氏家廟雖然有個廟字，但實際上隻是顧氏祖宅最偏僻角落的院子，這院子很寬，格局不似普通院子，除了門一塊空地，便是整整齊齊修建一排的幾間打通了的房舍。

推開房門，裡麵沒有任何正常住人的屋子該有的擺設，而是置著一條條的長案，案桌上擺著不下百個黑漆紅字的牌位。

屋子裡線本就暗，即使春日暖早已灑遍大地，也仍覺森，再乍一看到這麻麻的牌位，若是沒有心理準備，隻怕得被當場嚇暈過去。

牌位前方供桌上的香爐裡，三支點燃的香亮出點點紅，有青煙裊裊而上。

屋子裡很安靜，隻聽得到屬於婦人輕聲誦經的聲音。

那是魏太姨娘在誦經。

聽到開門聲，魏太姨孃的聲音頓了頓，但隻片刻便又繼續，直到將佛經誦完，這才緩緩站起來，轉過看向站在門邊冷眼看著的老太太。

“夫人，您來了。”魏太姨娘道。

聲音裡沒有心虛與畏懼，平和得便如隻是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

如今的劉氏已從當年的顧夫人變了顧老夫人，可魏太姨娘還是習慣稱為夫人。

老太太站在門口背打量著已經有十幾年未見的魏太姨娘。

做了幾十年的顧氏宗婦，平素也自詡明，可這麼多年過去，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看清過這位魏太姨娘。

“為了一個魏耀祖就要毀了瀾姐兒的一輩子，魏雲娘，你這心，也是夠狠的……”老太太說著話，便想到先前顧青瀾眼裡那樣深沉的悲哀與絕，聲音不由自主就冷了下來，“你可別忘了，瀾姐兒雖然喚我為祖母，但真要以緣論，是你的親孫！”

“當年老太爺去時，你做出那樣的事，我隻道你是心疼後輩，便饒了你一回，可如今，你竟然也能狠下心將瀾姐兒往火坑裡推……”

老太太曾以為，自將魏太姨娘關進家廟，兩人便不會有再相見的一天，卻不曾想，們還會有站在一起共話往事的機會。

顧老太爺去得早，距今已經有十三年。

那一年，二房的林氏和三房的陳氏先後有了孕，二房的五爺顧亦和與三房的四爺顧亦瑯雖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兩人的生日也僅僅隻隔了三四天。

那時候顧老太爺已經病重，接連兩個小孫兒降生帶來的喜氣也沒讓他再多撐上幾天，甚至沒等到兩個孫兒的滿月酒，就早早的離世了。

當家人一朝病逝，顧家上下一片忙，若不是大老爺顧錦源站出來穩定人心，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子。

事實上，也正是在這段時間，顧家後宅裡就出了子。

那時候的老太太才四十幾歲，突然喪夫，還得強著心頭的悲傷持老太爺的後事，對府裡的庶務難免就鬆懈了幾分。

家中有喪事，為免沖撞到兩個新生的小爺，喪事期間，顧亦和與顧亦瑯都沒被抱出院子。

那一日，二房院子裡迎來了一位客人，正是抱著四爺過來串門的魏太姨娘。

林氏那時正在坐月子，聽人說魏太姨娘抱著四爺來了，心中就有幾分奇怪，與魏太姨娘素無，魏太姨娘怎麼會在這府裡上下忙作一團的時候到這裡來？還是抱著都尚未見過的四爺？

而且，三弟妹陳氏不是從來待魏太姨娘都不親近的嗎，為何會將看得跟眼珠子一樣的四爺到魏太姨娘手裡？

雖然心存疑，但林氏仍讓人請了魏太姨娘進來。

那是林氏第一次見到顧亦瑯。

說來也是巧了，兩個小小的嬰兒雖然都未滿月，但兩張未長開的臉看起來竟極為相似，魏太姨娘也連連道這兩位小爺果然是親兄弟。

有孩子的人總是特別有共同話題，林氏與魏太姨娘聊著兩位小爺的趣事，倒把先前的疑給忘了。

後來中途林氏有事走開了一下，吩咐屋裡的孃丫鬟好好照應著五爺，待回來之後，魏太姨娘便藉口有事匆忙抱著四爺離開了。

林氏本也沒把魏太姨孃的這次到訪當回事，直到發現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當天晚上，五爺顧亦和哭了一夜，不僅孃哄不好，就連林氏親自哄也沒有用，急得林氏裡都起了一層泡，也正是在親手照顧兒子的時候，林氏發現，自己抱著的，本就不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

這個發現幾乎讓林氏驚得丟了魂兒！

五爺顧亦和自從出生就沒被抱出過院子，所以就算是顧府其他人也都不知道，顧亦和後頸有一塊胎記，但這一晚，林氏卻發現自己抱著的“兒子”後頸上那塊胎記居然不翼而飛了。

胎記自然不會無故消失，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孩子被調包了！

顧盼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