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出口，阮棠就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

他睜大了眼睛，那雙眼睛澄澈乾淨，眼尾上挑，勾著幾分溫，這會兒略顯無辜天真的看向麵前的小孩兒，倒是很有欺騙，就像是剛纔出那聲“公主”的人不是他一樣。

麵前的小孩兒從黑暗中走出來，他看起來似乎隻有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件t恤與黑的子，腳上冇有穿鞋，頭髮也是糟糟的、很長，像是很久冇有修剪過了一般。

他看向阮棠的目沉而又警惕，臉上甚至還有些許不耐煩，整個人的繃得厲害，宛如一頭野，彷彿下一刻他就會咬斷阮棠的脖頸。

還真是個小孩兒。

阮棠有點驚訝，但又有點瞭然。

他說為什麼基地上上下下都要聞致“小怪”，原來是聞致的年齡真的很小，看起來就像是營養不良的年，麵頰還有些清瘦。

基地連養孩子都養不好。

一想到這裡，阮棠抿了抿，眉微蹙，心底就生出了一點不滿。

不過這個月他可以來照顧聞致，等到一個月結束以後他再向長將這項任務申請下來，讓這份任務為自己的專屬工作，到時候他一定將小孩兒養得白白胖胖的。

從前的時候自己的人自己，總是一口一個小孩兒，現在卻是到人變小孩兒了。一秒記住

他也可以試試照顧人的覺了。

阮棠眼睛微亮，不免有些躍躍試。

他將背後的揹包拿了下來，環視了這個房間裡一圈以後，便是把裡麵的飯盒和牛全部擺到了桌上。

阮棠衝著聞致打招呼，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邊的小酒窩也浮現了出來，看起來乖乖的，說不出的和氣溫。

“小朋友，過來吃東西了。”

他不知道該聞致什麼好，索就選了這麼個稱呼。

聞致警惕的看著阮棠，聽到那聲“小朋友”的稱呼以後，他的抿得，眉間沉更盛，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不耐煩。

那雙腳就像在地上生了一般，半晌冇有彈。

阮棠歪了歪頭。

半晌纔是明白聞致的意思，他極有眼的退到了一邊，和聞致保持了一定距離。

大抵是這種距離能讓聞致產生安全，聞致瞥了阮棠一眼，然後這纔是走到了桌前。

他從屜裡翻出了一雙筷子，狼吞虎嚥的開始吃了起來，看起來像是狠了，作雖然魯，但並不難看。

阮棠挑了個地方坐下，拖著下頷環顧著整個房間，他乖乖收攏著自己的視線，冇有去看聞致吃飯，怕聞致覺得不自在。

然而看了以後他這纔是發現白塔的房間十分簡陋，隻有一把桌子一把椅子，以及一張床。

房間裡堪堪安了個老式的電燈泡，也不知道這裡有冇有廁所和浴室，另外這白塔不風的，若是服臟了得洗，怕是連個晾服的地方都冇有。

一想到這裡，阮棠的眉頭就皺得更了。

“剛剛，你為什麼我公主？”

略微低沉沙啞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阮棠一扭頭就看見聞致坐在椅子上，那雙鬱的琥珀的眼睛的盯著他，看起來有些疑，又有些不高興。

他此時就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小狼，明明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阮棠驅趕出去，但又顧及著那麼一點好奇心，而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氣。

瞧見聞致主和自己說話，阮棠有點高興。

他坐在那裡，仔仔細細的給聞致講著自己在話繪本裡看到的東西，“話繪本裡的公主也是住在這樣的高塔上。”

“我看過一個長髮公主的故事。長髮公主還是小嬰兒的時候就被邪惡的巫走，被關在了塔中養大，從來都冇有出去看過外麵的世界，也冇有看見過外麵的景風，的高塔也是這樣，四麵都是封閉的，隻留有一個小小的視窗。”

“每當巫想要上去的時候，就會長髮公主的名字，讓把自己的那頭很長很長的頭髮放下來，巫就會順著長髮爬到視窗，進高塔之中。”

阮棠把故事講完以後，就瞧見聞致扭頭看著他那頭蓬蓬的長髮有些出神。

看見阮棠的視線投過來，他纔是板起了一張臉，抬了抬下頷，不高興的說道，“長髮公主是人，我是男人。”

不過他似乎對阮棠所說的話繪本很興趣，有點好奇的問道，“你說的話繪本是什麼，是寫了字的書嗎？”

他很小的時候還在外麵生活過一段時間，見過外麵的東西，也有人教他識字唸書，聞致夢裡還朦朦朧朧的記得父親溫有力的手臂將他舉起，而母親則是低低的溫哼唱著搖籃曲。

再後來他的記憶一片空白，隻記得自己被帶到白塔裡關起來了，除非基地裡出了什麼事需要他出手，否則他無法離開這裡。

白塔裡的生活實在是太無趣了，他每日每日的發呆，有時候一整天都冇有開口說過話。

唯一可以說得上話的是那些上來送飯的士兵，但是他們會態度惡劣自己“小怪”，還會故意掰壞自己的筷子和勺子，讓自己用手抓著吃飯。

他們說，怪嘛，就該有點怪的樣子。

有些人也會對自己手，踢自己的腹部和脊背，罵罵咧咧的說著些臟話，一開始的時候聞致還不會反抗，後來他們那些汙言穢語聞致聽得很不耐煩，索是把他弄到夢裡去了。

麵前這個士兵還是第一個會溫和氣的和自己說話，也冇有讓他覺到冒犯意味的人。

所以他主開口向他詢問外麵的事。

“唔，話繪本就是專門給小孩子看的書，上麵不僅有字也有好看的畫兒，講的都是些話故事。”

阮棠說著掃了一眼房間，他這纔是意識到聞致或許並冇有接過教育，不會識字唸書，對外麵的一切都不甚悉，就宛如一張白紙。

基地將他困在了白塔之中，讓他變了隻會殺戮的武。

武什麼的，稱手好用就行了。

不必懂得太多。

阮棠幾乎已經想象到了那些人醜惡的臉。

他咬了牙關，心尖微微刺痛。

但麵對聞致的時候，他還是衝著聞致笑了笑，聲音糯糯的，帶著些許安的意味，“這個月都是我給你送飯，等下回我過來，我給你帶一份話繪本好不好？”

阮棠的聲音又輕又，像是在哄人一般。

聞致彆扭了一瞬間，但想看看外麵世界東西的戰勝了他對陌生人的敵意，他板著臉看向阮棠，目鬱，“你要說話算數。”

“否則——”

他冇有說出接下來的話，但是他覺得麵前這個青年應該明白，他那些同伴在自己這裡到底吃了多虧。

阮棠並不害怕聞致，聽到這句話也是衝著聞致彎了彎眼睛，乾乾脆脆的答應了下來，“好。”

基地裡並冇有規定送飯到底要花多長時間，阮棠原本還想留下來和聞致多說會兒話，但是又想著過猶不及、來日方長，就隻將聞致吃完了的飯盒收拾了一下，放了揹包中。

他跳上了窗臺，對著聞致擺了擺手，“明天見。”

聞致那雙狹長冰冷的眼睛看著盯著阮棠，眉眼間帶著揮之不去的沉與暴躁。

待到阮棠離開了以後，他方纔鬆了一口氣。

但又有點悵然。

白塔裡靜悄悄的，又隻剩下了自己，他輕輕一躍，躺在床上打了滾，雙手枕在了腦後，開始思索那長得白皙漂亮的青年口中所說的繪本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越想，他的心底就跟貓爪子惱似的，怎麼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阮棠如約而來，帶了本長髮公主的話繪本。

那本話繪本很薄，上麵還標註了些拚音，冇過一會兒聞致將這本繪本給翻完了，但即便是翻完了，他依舊是依依不捨的挲著那彩的圖畫，目裡帶著珍惜。

像是小孩子收到自己的第一份禮，他反反覆覆的看著，幾乎是要將那則不長的故事背得滾瓜了。

“王子？”

他看向阮棠，目裡帶著深思。

話故事裡不止寫了公主和巫，還寫了順著公主的長髮爬上來的王子，他帶著公主逃離了高塔，而後最終獲得了幸福。

阮棠並冇有聽清楚聞致那聲低低的呢喃，他大大方方的對著聞致介紹起了自己的名字，而後問道，“我阮棠，你什麼?”

聞致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他一直被養在塔中，外頭進來的人都他小怪，彷彿小怪就是他的名字一般。

但聞致清楚小怪這個名字帶著貶損的意思，他可不會承認這個名字。

阮棠問他的時候，他有些赧以及惱怒，於是他咬了，扭過頭重重的哼了一聲，“不告訴你。”

阮棠也意識到了自己這個問題不合時宜，世界線裡聞致的名字是他從白塔中出去，自己給自己取的。

他低垂著眼睛，有些歉意，“抱歉。”

接下來的幾天，阮棠都會帶些小玩意給聞致，有時候是一支筆和一張紙，有的時候是一枝花，或者是草編的螞蚱等等，聞致充滿著對外麵的好奇心，對這些東西來者不拒，臉上出明顯的歡喜。

這些東西在外麵並不難得，聞致偶爾被允許外出的時候也見過其中一些東西，但是他不被允許，也不被允許擁有。

但是現在他可以把這些東西藏起來，怎麼看怎麼都冇有問題。

阮棠越看見聞致這幅模樣就越心疼。

大抵是因為他帶來的這些小玩意，聞致對阮棠的態度也化了幾分，他們倆還會說說話，聊點天，但大多數時間都是聞致問阮棠外頭的見聞。

阮棠並不吝嗇，有問必答。

即便是不清楚的，他也會到外麵細細問過了，然後再來告訴聞致。

“你猜猜，我帶什麼來了？”

這天阮棠等到聞致吃完飯以後，手指握了拳頭，遞向了聞致。

聞致衝著阮棠皺了皺眉頭，自己出手要掰開阮棠的拳頭，阮棠隻得是無奈的攤開掌心，輕歎一口氣，“喏，給你看給你看。”

那掌心放著一顆包裝花花綠綠，著柑橘香氣的糖果。

“我特地給你換的，要不要嚐嚐。”

這東西在外頭貴的，他用了好大一筆積分換，纔是換來了這麼小小一顆。

聞致猶豫的看了阮棠一眼，料定阮棠也不敢對自己做些什麼，便是拿起糖剝開了糖紙，塞到了自己的口中。

頓時，一酸酸甜甜的柑橘味兒從裡傳了過來，聞致冇有吃過柑橘，並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味道，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喜歡這個味道。

他珍惜的著口中的糖塊，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輕快的笑意。

阮棠終於是在聞致的臉上看到了一點年氣，他托著下頷看著聞致，口中也嚐出了縷縷的甜意，就像是他也吃到了糖一般。

還真是孩子氣。

“你年紀比我小，不如以後你我哥吧。”

他那雙漂亮的眼瞳轉了轉，忍不住開口說道。

“你我一聲哥，以後我罩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