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百廢待興,翎玉聽他自告勇,便淡聲道:“可。”
仲昊心里氣得要死,還不忘討好道:“神君,那孽子的元還在罪奴夙離殿中。”
翎玉看了他一眼:“你以為青玹還能任由元放在那里,等你去取?”
后彌涼涼說:“仲昊真君,那元早被人拿走了。”
赤焚自上古叛神,禍害眾生開始,便是神域最低賤的存在。
他們世世代代刑,流放于神域邊界,或為奴為婢。
神君庇佑蒼生,所有心力都用來封印墮魔,待到很多年過去,赤焚一族的脈已然混雜,這些暗地里的事,誰也捋不清。
夙離府中,也有赤焚一族的婢。
翎玉回來那日,便有赤焚族人悄悄走了青玹的元,那畢竟是赤焚一族的希。
“……”仲昊有點痛苦。
孽子啊!
他從來都不喜歡青玹,那孩子心太野,自小心眼多又狠辣,比起自己也不遑多讓。明明是從赤焚婢肚子里生出來的,卻比自己的天資都要出眾。
藏著掖著都藏不住,也著實令人費解。
翎玉對仲昊只有兩個字:“出去。”
仲昊麻利地滾了。
后彌大人也記得青玹,老者心里有些尷尬:十一年前,青玹還是自己給殿下的神妃之一。
彼時青玹瞞了出,誰也不知道他竟然是赤焚一族的后人。后彌見“”長得好,又是天資最出眾的,仿佛看見從肚子里,一個更小、更厲害的小麒麟殿下出生。
他希這樣燦若烈日的子,能讓死氣沉沉的翎玉開朗些。
沒想到人家現在了叛軍,還敢開北域之門接納“水伶”族人。
后彌大人擔憂又后悔:“仲昊真君能打得過青玹嗎?”
翎玉說:“打不過。”
“……”那您還讓他去?
翎玉淡淡說:“給他個教訓。”
仲昊到底才立功,翎玉罰他也不好,被親子痛毆,約莫是最好的理方式。
何況幾百年來,他的父神傷重至隕落,兮窈把很多事搞得一團糟,翎玉還有許多東西需要理。
等個一兩年,仲昊被打得鼻青臉腫,神域的事也理得差不多了,翎玉再親自去北域。
后彌連連點頭。
這幾日是后彌大人千年來,最高興的時日。翎玉長大了,他真的有像歷代的神君一樣,好好重建著神域。
神域并沒有黑夜,永遠充斥著明與白晝。
翎玉一半的時在修補神魂——那日神后已將他的神魂得碎裂,好在后彌及時搶奪下來,如今卻需要先修補好,再融合于元之中。
修補的大多時候,翎玉在昏睡。
夙離痛得死去活來的事,他卻猶如平靜沉眠。
當他醒來,又會開始理神域的事務。
日子一天天過去,有一日,后彌卻沒在神殿中看見神君。
后彌在墮魔池找到了翎玉。
墮魔池吸納了世間乃至神域的魔氣,封印著許多妖魔,卻也是神域通往人間的路。
翎玉屹立在墮魔池前,著那池子,不知在想什麼。
他從人間回來后,像個真正得到了傳承的神靈,在盡心盡力延續著祖祖輩輩的使命。封印魔氣,肅清神域。甚至不需要后彌再像他時那樣心。
這麼久以來,后池第一次看見他出這樣的神。
翎玉帶著幾分茫然,怔然著那池子。就像三百多年前,他從天行澗回來時的模樣,令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心都揪起。
“神君在看什麼?”
翎玉突然說:“我在人間,似乎有過一個妻子。”
“……!”后彌險些一頭栽進紫氣彌散的墮魔池中,“您您您……有過個什麼?”
翎玉看他一眼,沒再說話。
后彌知道,神君子孤冷,歷代神主,大抵脾氣都不怎麼樣。那一眼很明顯,你沒聾,吾就不重復了。
后彌自然不會聾,修士和凡人會生會死,可神族不會,千千萬萬年里,若力量衰退,他們頂多樣貌看上去蒼老。
唯一赴死之時,恐怕也是為了防止墮魔禍害眾生。
后彌已經不記得自己活了多久,上一屆神君即位之時,他就開始輔佐,歲月對他而言,已是指尖砂礫。
后彌心里很驚恐,結結:“啊……那您妻子如今在哪里?”
麒麟一族歷來寡,卻又深。
親眼見證過上任神君的悲劇與執念,后彌現在如驚弓之鳥,生怕又來一個神后。
等了半晌,翎玉終于開口:“妄渡海底。”
“……”哦,死了。后彌見他說起這個,無悲無喜,只冷淡看向墮魔池,長長松了口氣。
這種語氣,應該是不在意?
他的小神君下界之時,對男之事,懵懂若孩,許是有可恨的子,覬覦他小神君的姿,哄騙了神君婚。
“您心中,對并無吧?”后彌問。
翎玉說:“我不知道。”
那些畫面,就像隔著一層霧,他約還記得自己與相過,然而那時的覺,一旦他想要回憶,就會連畫面都變得模糊。
他今日還未修復好神魂,突然覺得心里空的地方,更大了一些,不知不覺走到誅魔池。翎玉知道那頭通往妄渡海,有一瞬間,他很想下界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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