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墮魔之禍,至要過千年才會發生,那時候翎玉養好,足以對抗,他會像上任神主一般,再次將他們封印。
只有天道與上古神族的力量,能打開神域和人間的天門。
翎玉走出神域,毅然提前帶著一眾赴死的神族戰士,下界清繳妖魔。
此刻聽神后護著夙離,還口稱殿下孽畜,后彌氣得險些維持不住莊重,看了眼翎玉,生怕翎玉被傷了心。
畢竟最初的七百年,翎玉被囚之時,只有這個母親。
翎玉向神后,怨恨地讓他去死,翎玉又看看被牢牢護著的夙離。夙離氣若游,正含恨看著自己。
記憶里,有個模糊的影子,在月夜和海前,捧著他的臉,對他說:“回到神域以后,好好生活。別再被你的母親和弟弟欺負了,你這樣好,他們算不得你的家人。”
于是翎玉對神后說:“我能活著,大抵是因為你所生的子,是個統不純的廢。”
此話一出,在場靜得針落可聞。
后彌驚悚地看了殿下一眼,我的殿下,殺人也沒你這樣誅心的啊?你到底在下界學了點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誰都知道,翎玉在回答神后的那句話:你怎麼就沒死在下界!
夙離是神后所生,本是神族心照不宣的,可誰也不敢說出來,誰也不敢掛在邊。
可卞翎玉冷淡的一句話,不僅點明兮窈作為神后的不堪,還刺痛了夙離最在意的一點。
他是個天殘,廢。
神后臉慘白難看。
夙離卻早已掙母親懷抱,不管不顧朝著翎玉襲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神后大驚,一時沒拉住。
卞翎玉居高臨下看夙離一眼,像神靈注視匍匐在地的蛆蟲與螻蟻。
他抬起手中的劍,神后才看清那竟然是斬天。
“不要!你給我停手!”意識到什麼,瘋了一般奔過去,想要護著夙離。
然而哪里來得及?
縱然時天資出,可這麼多年來,為了子奔走,疏于修行,又因搶奪神珠,元氣大傷。
神珠在一時溺下,給了夙離,如今還懸浮在空中,為夙離聚魂,要打得過翎玉,也得先吞了神珠。
翎玉不曾抬眸看目眥裂的神,抬手一劍斬下。
待到神后回神時,臉上已沾滿了夙離的。
“啊——”萬沒想到,卞翎玉竟然真的敢!
翎玉看見兮窈滿臉的淚,混著鮮,掉落在地面。他淡淡地想,原來也會哭,也會到痛,只是這份悲涼,從來不對自己罷了。
夙離曾搶奪自己力量十二次,十二次斷尾,如今在這一劍下,通通償還。
云霧大片涌起。
后彌每逢記起這一日的場景,都十分欣。
他以為殿下仍舊不會對兮窈拔劍。
七百年的幽,麒麟主卻不曾生出怨懟,翎玉從出生以來,便沒有過一日教導,被折磨得像是一個木偶。
沒有怨念,對這世間,也沒有期待。
翎玉記得神明的職責,卻對活下去,沒有執念。對神后和夙離的傷害,他也沒有反應。
三百年前,蒼老的后彌大人,在年面前打開畫卷。引著他的手,去畫卷中的萬。
“小殿下,您看,這是盛開的花,這是會的鳥,您知道什麼是鳥兒嗎?噢不,不是像骷髏一樣的。您看他們臉上的神,這是哭,這是笑……”
“殿下,您要早點好起來,拿回自己的一切。神后和夙離這樣傷害您,您為何半點不怨呢?”
在無人的深夜,他看著那個遍鱗傷、沉默寡言的孩子,忍不住老淚縱橫:“殿下,世人皆以為神靈無無恨。可沒有,沒有怨恨和,來這世間一趟,又有何意義?”
“神靈亦有貪嗔癡念,亦會橫生,亦該有自己的喜樂,有自己的一生,殿下,你好好活著,老臣才會放心啊。”
而今,翎玉終于對母親舉起了劍。
無需后彌再教他什麼,那幾日兮窈一族的叛軍,鮮染紅了大殿。
每個戰士,都戰到疲乏。
越來越多神族,爭先恐后涌殿中,表明對翎玉的追隨之心。兮窈一族三百年對神域的統治,終于在年神靈長大歸來這日結束。
翎玉拿回父親的神珠,沉默坐在宮殿神族之上,凝神珠不言。
神后被在大殿中,頭發散了,子的死去,刺激得神志不清。匍匐在地,喃喃道:“我早該殺了你這個孽畜,你還我夙離……還我孩子……”
后彌問:“殿下,如何置兮窈?”
“你有何提議?”
后彌還未說話,其他人咬牙切齒道:“關去天行澗,讓一嘗當年殿下過的苦!”
待到神后被押走,后彌見卞翎玉還在看那顆神珠,他溫和問道:“殿下在想什麼?”
卞翎玉沉默片刻,也有些困,他平靜道:“我不知道。”
他垂首看著自己的膛,那里仿佛空了一塊。似乎風一吹,就能破開一個。可是那里明明完好,不曾傷。
后彌一噎:“殿下可是在為神后傷心?”
“并未。”
母親不是兮窈那樣的,他現在已經懂得,世上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會那樣對待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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