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蘿偏了偏頭，還在等著他說話，衛長淵張，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甚至不想去看邊的卞翎玉。

師蘿等不到衛長淵開口，只好道：“師兄沒事的話，我們先離開了。”

自師蘿和衛長淵說話的時候，卞翎玉就一直看著。

若說衛長淵從今日才開始覺得痛，卞翎玉卻已經痛過無數次。許久以前，師蘿眼里就只有衛長淵，卞翎玉在角落里，像個肖想的怪。

眼里沒有他的影，也永遠不會朝著他走過來。

卞翎玉甚至已經習慣了，只要有衛長淵在的地方，自己永遠無地自容，會被放棄。就像哪怕父君的地位再高，再深重，母親也永遠只喜歡一個守門的下奴。

卞翎玉每次輸給衛長淵，只能表現得更加無所謂一些，才會不那麼狼狽。

哪怕卞翎玉不承認，見到趙，他頂多是生氣，但見到衛長淵，是一從心里泛起的涼意。

在師蘿停下腳步，回頭去看衛長淵的時候，那些過往的記憶，讓卞翎玉收了手。

是后悔了嗎，心疼衛長淵了嗎？

他最后的黃粱夢，是否也要碎了？他抿得死，明明或許自己主松開，會顯得面些，但他的手卻越握越。

而師蘿的手始終握著他的，卞翎玉發現，看著衛長淵的目，已經沒了愫。

他怔然片刻，心像是被曠原上的風吹了吹，后知后覺，生長出無數生命茂盛的春樹來。這是卞翎玉墜人間十年，第一次走出寒冬。

他們兩人回到房里，卞翎玉已經看不出異常。

師蘿提議道：“我們不住客棧了吧，我在南越有個宅子。”不想看見卞清璇。

說起這個，臉上帶上幾分彩。

那是一個被妖霸占的宅子，放在很多年前還是個員外府邸。那次師蘿也是九死一生，可是心里很高興，自己不是弟子們口中的倒霉禍害。自己出任務也這樣功。

把一眾吃人妖捆了，那妖手中的地契，也到了手上。

“只不過許久沒去，可能有點臟，需要先清掃一番。”

卞翎玉自然沒意見，朱厭大概率就在南越，就算師蘿要離開，他也不可能走。

兩人當日就搬離了客棧，也無需再與蘅蕪宗的弟子寒暄。

宅子確實如所說，有點臟，也很老舊，依稀能看出當時的氣派，但是對于修士來說，打掃很輕松。

師蘿在晚間收到了趙的鴿子。

卞翎玉見看了信以后頗為神思不屬，問道：“怎麼了？”

“趙邀請我去參加宮宴。”頓了頓，師蘿抿說，“趙說他有喚醒父親的法子。”

前世苦尋六十年，想要找到令父親蘇醒的辦法，可是不得而終。

趙拋出這樣的餌，幾乎篤定會去。

第47章 來信

師蘿的心仿佛有兩個人在爭執，一個說，趙不過一個凡人，你遍尋六十年都沒辦法，他怎麼會有辦法，大概率是騙你的。

另一個說，萬一呢，他雖然是個凡人，但好歹是帝王，邊有不能人異士，若他真尋到了辦法也說不準。何況你一個修士，也不需要怕趙的謀。

“趙沒有辦法。”卞翎玉突然開口。

師蘿茫然的目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卞翎玉當然知道，因為師桓本來十年前就應該死了，如今還沒死，全靠卞翎玉封印住了他的殘魂。

卞翎玉在妄渡海設了養魂的陣，師桓就像一個卞翎玉被強行拼湊好的布偶，還剩最后一點氣息，但能不能醒來卻只能看天命。

師蘿當初已經做得很好了，也無法做更多。

卞翎玉卻沒法這樣給說，他道：“趙若真心想要幫你，亦或仰慕道君，會在信中直接告訴你方法。而他以要挾利之法你前去，意在不軌。趙并非蠢人，蠢人無法謀奪江山，他若是沒有把握，不會來招惹修士。他給你送了信，又將日子定在七日之后，證明他已有能制服你的萬全之策，你去了只會有去無回。即便將來你父親醒了，知道你為他而死，或代價慘重，他也不會覺得復生是件好事。”

師蘿坐在窗邊，呆呆著他。

卞翎玉蹙眉：“你不信我？”

師蘿搖了搖頭：“不是，我第一次聽你說這麼多話。”

“……”卞翎玉有時候佩服的，不論多旖旎的氛圍，都能被一句話破壞。不論多沉重的局面，都能跑偏。

師蘿最后還是沒有去，確實救父心切，但是別人的勸告也能聽進去，卞翎玉說得有道理，若趙要救人，何必設宴，若趙要害，沒有把握也不會相邀。

父親當年的摯友也不，若有辦法，早就告知了，不會等到趙來。

實在不行，也想再等等看，若自己不去，趙有什麼后招。

宮宴的日子定在七日后，師蘿已經不打算去皇宮，但也沒有打算立刻回不夜山，暫時和卞翎玉在宅子里住下了。

茴香說南越有異，衛長淵和卞清璇還有一眾弟子就是為此而來。

說起這件事，連花靈木靈們都很張。

它們也說不清為什麼，只能瑟著給茴香說它們害怕。這是一種很不好的預，古往今來，只有大妖現世，才會令萬千生靈這般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