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前，師蘿叮囑卞翎玉：“你和茴香在這里等我一下。”

卞翎玉便與茴香在門外等。

茴香心里藏著事，心微妙得很。見年容如玉，清冷出塵，怎麼看怎麼冷漠正經，完全不像答應師蘿這般荒唐提議的人。

偏他確實答應了。

茴香和卞翎玉并不，相起來也沒有衛長淵那樣悉。但師蘿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怕這件事最后發展到失控傷到師蘿，因此還是開口了。

“公子可曾聽說過師桓道君？”

卞翎玉側眸向看來，他長眸如點墨，帶著早春的寒，似乎一眼就看茴香想說什麼，有幾分沉默。

茴香嘆了口氣，心里有點同他，但還是說出了口：“道君的夫人子病弱，也是凡人，當年夫人瀕死時，道君恨不能逆天改命，制修為不飛升，舍生忘死去搶神藥，修為掉落一個小境界，最后還是沒能救回夫人。這麼多年，道君始終沒能走出來，也無法再飛升，最后為了眾生，沉眠在妄渡海。”

“小姐子像道君，單純執拗，茴香雖愚魯無用，卻不愿小主人也走上父親的路，將來拼盡一切留住你。我知公子并非想害，那就好好守住自己的心，也別教，可否？”

卞翎玉不知茴香是何時看出來的，但心思被人知道，他卻沒有半分在意，平靜地說：“我沒打算讓知道。”

茴香聽出他說的是實話，有幾分放心。

更多的，此時是說不出口了。

因為雷厲風行的刀修拿著一瓶藥出來了，師蘿道：“你們在聊什麼，什麼不讓誰知道。”

茴香看一眼卞翎玉：“我們說，親真相不可讓宗主知道。”

卞翎玉默認，他一眼就看出師蘿不對，目落在小腹上。

師蘿沒想到他這麼敏銳，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從荒山回來，心就一直很好，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小腹，玩笑道：“那自然不能讓宗主知道，卞翎玉，你要不要一下，我肚子里面咱們的孩子。”

茴香險些嗆到。

卞翎玉還算冷靜，他清楚自己那日本就沒在師蘿……當時眼睛通紅，又慘又兇，明顯被心魔控制了，卞翎玉卻清醒得很，他明白可能會后悔，所以最后關頭一直固守關，極力忍耐，沒有讓事發展得更糟糕。

卞翎玉看了眼就明白過來，問：“息寧丹？”

“你真聰明。”師蘿夸他，“看來你沒看丹書，若你也能修煉就好了，你一定比卞清璇還要厲害。”

茴香看見那冷冰冰的年，眼角眉梢的淡漠化去了些。他一雙修長的手始終掩蓋在披風下，沒有不知分寸去肚子。

師蘿以為他還是不想到自己，也不興趣這個真的丹藥：“走吧，現在應該沒問題了。孩子都有了，他們再反對也沒用。”

茴香快被他們給嚇死，刀修耿直狂妄得令人害怕！剛剛有一瞬，還真以為師蘿和卞翎玉有了什麼。

還好沒有，還好沒有。

師蘿預想清正堂一行并不順利，拿出了師桓留下的掌山印，把宗主和八大長老都來了。

宗主的臉有些難看，惻惻地看著師蘿手中的掌山印。

師蘿見他眼里一閃而過的嫉恨，心里只覺快意和好笑。宗主不如父親，年輕時，父親不愿做宗主，他才有得當。而為了被擁戴，宗主當即打下一枚掌山印，親自給師桓，許諾見印如見宗主，這才得到眾人認可。

這是宗主年輕時卑微怯懦的證明，師桓一生磊落正直，顧及師兄，從來沒有拿出來過。師蘿前世敬重師伯，再艱難也沒用掌山印。

如今看著宗主掩蓋不住的沉，師蘿有些明白過來為何宗主前世要那樣對自己，而不是設計殺了自己。宗主一生不如師桓，活在嫉恨的影之下，一直不得突破。

宗主儼然把自己看作了年輕時的父親，他要自己也經歷他當年的不甘和屈辱，他夸獎贊揚卞清璇，不余力貶低自己。這樣做，就仿佛宗主在狠狠打師桓一樣。

修士需要契機，來渡過心中執念。

或許自己狼狽到死的那一日，也是宗主突破的那一天。

但這輩子，就算自己死了，也不會讓宗主得償所愿。

聽完師蘿的來意，在場眾人面面相覷，皆是沉默。雖然歷來刀修臉皮不薄，但這這這……有了孩子是不是太荒唐了些？

唯有涵菽靜默不語。師蘿先前就與通過氣，心里震驚宗主對不夜山的惡意，但本就只是師桓好友，自然偏幫師蘿回家，救醒師桓。

因此涵菽出來替他們作證：“既然孩子都有了，宗主不若全他們。”息寧丹珍貴，縱然是宗主，也看不出真假。

另一個長老皺眉：“蘿，你真心悅這個凡人？”

師蘿點頭，偏頭去看卞翎玉。

這種時候，其實就應該拉一下卞翎玉的手，或者親一親他，來證明他們比金堅。可看著卞翎玉神祇一般的臉，對上他的墨灰若琉璃的瞳，在所有人的視線下，想要心一橫，又莫名下不了手。

卞翎玉淡淡地看著，又看了眼回去的手。

這世間唯與不，最難掩藏。

師蘿干地站著：“……”算了，應該沒事，還好先弄了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