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了小梅,云知意接過言知時遞來的那卷紙張,叮囑道:“就吃個早飯而已,你挑剔也注意點分寸。眼下這邊人手還,小梅一人要忙許多事,很辛苦。”
這回言知時沒再作怪,中規中矩地應道:“好。”
——
支走了言知時,云知意抬手對霍奉卿示意:“這邊請。”
先前霍奉卿一直沉默,就看著與弟弟之間古怪鋒,并未。此刻兩人并肩同行,他也沒有要說點什麼的意思,只是薄微抿。
好在云知意也不打算與他深談自家事。邊走邊低聲問:“薛如懷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靜默片刻,霍奉卿往右側傾,湊近耳畔些:“他說,事倒是辦了。但……”
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讓云知意周寒倒豎,迅速挪開兩步,眼神警惕。
“說話就說話,鬼鬼祟祟靠這麼近做什麼?”
“雖他也沒是何事,但我原以為這是不能張揚的。”
霍奉卿頷首致歉后,嗓音略揚接著方才未完的話道:“他說,近幾日出門總覺有人跟著他,不過他自己能應對。只是托我提醒你謹慎,以免被無辜牽連。”
云知意咬牙假笑:“知道了,有勞你兩邊奔波。另外,此事雖無需鬼鬼祟祟,但也不必這麼大聲。”
“靠近了小聲說不行,隔遠了大聲講也不對,”霍奉卿嗤鼻,“你可真難伺候。”
看在他這次愿意幫忙,還親自將話帶到南郊來的份上,云知意決定忍他這回。“豈敢讓霍家大爺伺候。”
之后的路上,兩人都沒再說話。
云知意腦中飛快轉著。
州丞府查黑市賭檔,真正目的是揪出那幾個涉案的州牧府員,以此進一步打州牧府聲,給新來的州牧盛敬侑一個下馬威。
而薛如懷不過是兩邊不靠的庠學學子,就算涉案也只是無足輕重的小魚小蝦,究竟是誰這麼大費周章盯著他?意何為?
——
到了飯廳落座后,因暫無多余碗筷供霍奉卿使用,云知意也不方便獨自進食讓他看著,便與他一起等著小梅送空碗筷來。
霍奉卿雖沒什麼表,倒也不顯尷尬局促。
桌上放著盛粥用的雙層木制小飯桶,有厚厚的竹編錐形蓋扣著,足以保證這桶粥放小半個時辰還能溫熱。
許是無聊,霍奉卿漫不經心將蓋子掀起些許,過隙看了一眼。
他頓了頓,將蓋子重新蓋好,輕哼一聲。“看來,言知時方才至說對一半。”
“什麼一半?”云知意表面不神,心卻微微揪。
“你應該是真不想讓我們蹭飯吧?”霍奉卿勾了勾,“看樣子,這粥似乎格外合你的胃口。”
云知意皮笑不笑,睜眼說瞎話:“對。待會兒你嘗過就知道了,這粥熬得實在不錯。”
餡兒了。但只要不承認,他就沒證據。諒他也不至于提出搜這宅子的荒唐要求。
“你張什麼?”霍奉卿睨。
“我并不張。只是這麼大眼瞪小眼,有些尷尬,”云知意對上他的視線,“對了,這半個月你去過學館麼?”
霍奉卿收回古怪視線,不咸不淡地答:“秋日宴之前又無課,我去做什麼。”
云知意既要轉移話題,當然不能就此冷場,只能繼續沒話找話:“可很多家在外地的同窗,似乎都會留在學館溫習功課。”
云氏子弟承庭訓,讀萬卷書也要行萬里路。
過去每年的秋季長休都會出外游歷,一兩個月之都不在鄴城,但這不代表對同窗們的形一無所知。
依稀記得,陳琇的家在距離鄴城百里外的小鎮順安,為節省路費,秋季長休時陳琇就會留在庠學繼續苦讀,等到到冬季小考放過榜才會回家一次。
云知意有些好奇,難道霍奉卿就沒想每日去學館見見心上小姑娘?
霍奉卿似笑非笑地看著:“別人在學館,與我有什麼關系?你心虛得忘了我家就在你家隔壁?”
“我心虛什麼?”云知意白他一眼,“話不投機,你當我什麼也沒說吧。”
——
云氏祖宅坐擁南郊一個小山坡,靠山臨湖,占地寬廣到能趕上半個城北驛那麼大。
京中派來的仆從、護衛還在路上,眼下云知意邊人手不足,雖小梅與竹僮們盡力收拾,門前那條林蔭道還是沒能規整景,略顯荒蕪。
言知時回頭看看后氣勢磅礴的云氏照壁,離開的步伐有些悶重。
他垂眼嘀咕:“一個人住這麼大這麼偏僻的宅子,晚上真不怕?”
“呵呵。”霍奉卿冷笑一聲。
言知時疑扭頭:“霍大哥,你做什麼突然冷笑?嚇我一跳。”
霍奉卿作云淡風輕狀,眼神放得遠了些:“沒什麼。”
言知時抿了抿:“霍大哥,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我總覺得長姐……好像在宅子里藏了什麼人。”
“為什麼這麼說?”霍奉卿面上平靜,腳下卻重重踢飛一顆小石子。
言知時道:“先前我剛進飯廳時,揭開盛粥的小木桶蓋子看了一眼。”
那小木桶里的粥只剩一半,但最初裝滿時的痕跡還在。原本是足足能分出七八碗的一整桶。
“當時桶里的粥尚余三分熱,也就是說,從那粥被端上桌,到我揭開,絕不超過半個時辰。再扣掉長姐出來接我倆的時間,這就表示坐下吃飯最多兩盞茶功夫。那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吃下三四碗蓉粥?”言知時有理有據,力證自己絕非憑空造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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