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就是這個味兒（二更）

“我比他小一些。”

裏屋的藥味漸漸彌漫出來，韓嬤嬤輕聲退了出來，說老夫人喝了藥，睡了。於是陳太醫的聲音頓時又輕了不，“他名之時，我還年不知事。隻記得族中長輩幾乎都圍著他轉，他是這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寶貝疙瘩，而相對的，我們這些資質平庸的，相對來說就自生自滅去了。”

說完，訕訕一笑，“不過，我這資質……也的確不值得陳家重點栽培就是了。”

若是換了旁人，即便心裏很是認同，也總要說些場麵上的安話。可偏偏，如今坐在他對麵的是寧修遠，他若有所思地挲著雕花扶手，驀地想起姬無鹽邊的那個“會點兒醫的陳老”，沉片刻，試探，“時隔多年……怕是站在你麵前，都認不出來了吧……”

陳太醫沒明白，“什麽？”

“沒什麽……”寧修遠半真半假地，“我的意思是，陳家找了這許多年，可人的音容相貌都會變的，即便如今他還活著，站在你們麵前，你們怕是也不一定認得出吧。”

陳太醫點點頭，“是。所言……也的確是這個道理。近二十年過去了，其實還在堅持著最後一希找尋的，也就是陳家的那些老祖宗們。畢竟，自陳崧失蹤，陳家便開始漸漸走向下坡路……前後對比，總令人唏噓良久……抱歉，一時慨，說了這許多有的沒的。”

寧修遠隻搖頭道無妨。

陳太醫收了這諸多心思，繼續回到老夫人的傷上來，“國公老夫人這傷，院首來了也是一樣的。老夫人年歲大了，隻能靠溫補才能萬無一失。起初十來日，是最難的，邊不能離人，要時刻關注著。過了十日左右，會好一些，屆時再換個方子……時間雖漫長，但勝在無後患，也是好的。”

說起本職範圍的事，他便改了口自稱下。

寧修遠頷首謝過，起相送，走到院子裏的時候卻見院首一路著氣小跑著過來。當下便也不走了，又返號了一遍脈，問了開的方子，所言與陳太醫雷同。

想了想，突地想起一事來，“你那日拿到我那給我瞧過的藥，可吃完了？”

“都還在，未曾用過。”

院首頓時眼睛都亮了，“！那就！那可是滋養腑的絕世好藥！雖然本太醫也搞不明白其中的分，但絕對隻會比我預想的還要好些，給老夫人用下，保不齊三五日的，也就好個七八分了！”

一激，聲音大了。

老夫人被吵醒，眼睛還未睜開，眉頭先皺，啞著嗓子喚道，“修遠……”

一邊吩咐席安去取藥，一邊走過去將老夫人被子外的手塞了回去，“母親，在呢。”

“怎麽我摔個的，這口又悶又疼的，整個人也不得勁兒，躺著都跟躺雲端上似的，頭也暈……惡心，想吐……”睜眼看寧修遠，又探了頭去看那兩位太醫，眉頭就愈發擰起來了，聲音一下子高了幾個度，“你爹呢？”

“父親在外頭應酬。兒子沒讓人去尋，左右他又不懂醫，回來也是無濟於事。屆時消息傳出去，反倒讓那些人拖家帶口地前來探，煩不勝煩。”

老夫人冷哼，傲極了，卻也覺得寧修遠說得對，但心裏頭就是不樂意，嘟噥，“他倒在外頭瀟灑，我在床上罪……找個下人，隨便找個理由，讓他趕回來！”

寧修遠耐著子順著，“好……兒子這就差人去找。您還有哪裏不舒服？”

“裏苦得很……太醫啊……”喚，苦著臉的樣子像個心未泯的孩子，“我這得躺多久呢？也沒什麽特別難的地方，就是有點暈，是不是我這躺久了，該起床走走？”

才躺了一個時辰都沒到，還傷著呢，就說下床走走……何況方才和寧修遠說著自己悶痛呼吸不暢，到了太醫麵前就是隻有些“頭暈”，這老太太，為了早些從床上爬起來，當真是煞費苦心呢。

寧修遠搖頭失笑，“席安去拿藥了，院首說了，吃了那藥，三五日就差不多了。”

老夫人掀了眼皮子瞅他，“真的？”有些不信，明明之前說好很久，而且自己也的確是難，說了這一小會兒的話，都氣籲籲的。

看來這回，是真的摔地猛了，便怎麽也不信寧修遠的話，還不待他回答，又瞅院首，“老秦，你來說。”

太醫院院首秦太醫笑嗬嗬地回，“三爺所言極是。老夫人放心吧，那藥是不出世的好藥，您服下後，很快就會好了。”

老夫人信了。

陳太醫卻如何也不信，腑之傷最是難調，便是青壯年都沒有那麽快痊愈，何況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夫人？什麽樣的藥能有如此奇效？

聞所未聞……他悄悄退了一步，站在一旁旁觀著，沒說話。這裏沒有自己的餘地，但也不願為最後出了問題以後的替罪羊。

席安回來地很快。

陳太醫站在簾子側，第一時間看到了席安手中的小瓷瓶。很普通的瓷瓶，約指尖出朱砂的標記，隻有一點點，錯之際約間的一抹。

微愣之際，瓷瓶就已經到了院首手中。對方小心翼翼地開了瓷瓶蓋子，湊近聞了聞，瞇著眼，極是陶醉的樣子，“對……就是這個味兒。這個一聞起來，令人遍舒暢的味兒……”

那模樣，像極了沒見識的土包子。可太醫院院首，什麽樣的藥材沒見過？可以說，手中掌管了整個東堯國庫裏所有的名貴藥材都不為過。

陳太醫看著，悄悄地吸了吸鼻子，可濃鬱到有些衝鼻的湯藥味下，什麽都聞不到。便又悄悄地朝著那邊挪了半步，故作自然地探頭看去，“這是什麽？”

話音一起，院首住瓶覆住朱砂標記，快速地倒出一顆遞給寧修遠，“三爺，一顆，溫水吞服。”

說完，才看向陳太醫，表自然眼神卻閃爍，故作輕鬆地說道，“這是三爺自己的藥，你莫管。”

如此明顯的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