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宜好

寧修遠的聲名太過於響亮，若說姬無鹽最不想打道的人，寧修遠絕對是榜首。

若是彼時知曉寧修遠就站在外頭，是打死也不會彈這樣的曲子的！

古厝曾說，姬無鹽雖披了一張溫順如綿的皮，可骨子裏卻是承襲了姬家的孤傲叛逆，即便刻意收斂，可還是會有意無意間出些端倪來。

到底還是年輕了些……

暗自慨，抬眼之際卻已經端了最得溫良的笑，“寧大人。”

寧修遠背在後的指尖輕輕碾了碾，沒說話，聽多了“寧三爺”的稱呼，這一口一個“寧大人”，總覺得有些刻意為之的疏遠。

“你們……”老夫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詫異問道，“認識？”

姬無鹽頷首應道，“有過一麵之緣。”言語間又一次拉出了距離。

頭一回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開，說實話，這覺……有些新鮮。寧修遠落了座，接過嬤嬤泡的茶，言語舒緩，“此前有幸一道共過事。”

共過事……自然不是什麽一麵之緣了。在場了的人們自是聽出了畫外音來，偏寧修遠抬眼看了看姬無鹽，又加了句，“姬姑娘當真……令人驚歎。”

說著這話，言語溫吞，可那視線落在上卻又焦灼，帶著某種探究的意味。姬無鹽暗暗咬了咬後牙槽，懊惱於今日的沉不住氣。老夫人用明顯抖的手抓著自己的時候，就已經沉不住氣了。

姬無鹽低了眉眼，避開對方太過於霸道的視線，“寧大人謬讚了。”

“你們也甭客套了。”老夫人目微轉，抓了姬無鹽的手擱在掌心，笑嗬嗬地代寧修遠，“這孩子很合我眼緣，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的，往後你替我照顧著些。”

姬無鹽自是不願，最想做的事就是離寧修遠遠遠的，最好此生都不會有所集，當下就訕笑著拒絕，“老夫人……這如何使得，寧大人份尊貴、事務繁忙，怎麽可以勞煩寧大人。”

寧修遠慢條斯理撥著茶杯杯蓋，聞言抬了抬眼皮子，眼神一如既往地微涼，“無妨……既是老夫人相托，晚輩自當遵從。”

不必。

姬無鹽又咬了咬後牙槽，隻覺得太都在突突地跳，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惹了這尊大佛的注意，那探究的視線就沒離開過自己上，著實令人不得不防，咬著牙，咧著笑，生生笑出了森森寒氣，“如此，先行謝過寧大人照顧。”

寧修遠容微斂，眼底細碎的笑意一閃而過而不自知，這小姑娘……原以為是個清冷理智的，可如今看起來又不像。

不經逗，像剛長了爪子的貓兒。

寧修遠約忘記了……在他自己這樣的人麵前，誰的爪子都不會顯得鋒利。

老夫人卻對此甚是滿意，一邊拍著姬無鹽的手，一邊旁敲側擊地問，“孩子，祖籍何的呀，家裏長輩可都康健朗？”

夫人小姐們麵麵相覷，心中警鈴大作，這問話……怎麽越來越往並不喜聞樂見的方向去了呢？

姬無鹽眉眼低垂，遮了眼底諸多緒，隻輕聲回道，“蒙老夫人掛念，小祖籍江南，家中長輩康健。”

江南……老夫人心頭猛跳，聲音卻愈發溫地像是生怕驚擾了某個夢境，“那……可有兄弟姐妹？”

自始至終端著茶杯闔了眼的寧修遠突然漫不經心地看了主座一眼。

子一方錦帕遮了容，低了頭眉眼垂著，睫纖長濃看不清神，似是看著麵前的琴，安靜地像一尊完的雕像。半晌，才聽輕聲說道，“有……一位兄長。”

寧修遠擱下茶杯，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如此……倒也子嗣不，同我家一樣。”老夫人拍拍姬無鹽的手，“方才我說同你有眼緣，是真的……往後呀，你多來走走，我做想著有個你這般的姑娘。白家也就白行這小子一個，雖然不大著調，但勝在品還不錯，往後你在這燕京城，有他護你。”

“是……”姬無鹽順從地不得了，半分棱角也無，“多謝老夫人抬。”

寧修遠角勾了勾，暗忖，這姑娘和方才彈琴時的鋒銳判若兩人，倒是……能裝。

“權當他就是你在江南的兄長！”老夫人說著，瞪了眼一旁自顧自吃瓜果的白行，“死小子，就知道吃吃吃，聽明白了沒？”

白行乖巧頷首，“是，死小子明白了……您一會兒要求三爺照顧，一會兒要求我照顧，您放心，往後呀，這無鹽姑娘旁人可惹不起了，怕是宮中陛下都要給幾分薄麵呢……”

討巧賣乖的樣子，老夫人直接給氣笑了，“也就你什麽都敢說！陛下都敢編排，回頭讓你姑姑好好罰罰你！”

“是是是……左右姑姑罰了我，心疼的還是您……”白行懶洋洋地窩在椅子裏，嘻嘻笑著沒個正形，隻是心裏卻又兀自嘀咕著——祖母看起來，有些奇怪地小心翼翼，說著合眼緣，可字裏行間卻又帶著些旁敲側擊的味道，倒像是在打聽、求證什麽。

姬無鹽……

白行支著下頜看看自家祖母，又看看寧修遠，暗忖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引地這兩位如此……在意。

老夫人哈哈笑著，指著白行環顧四周夫人，笑，“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皮猴子，說地什麽話！”

夫人小姐們附和著笑，說著些無傷大雅的吉利話，心裏卻齊齊暗暗鬆了一口氣——老夫人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讓姬無鹽和白行培養兄妹之，如此，便不是要將人迎娶進門的打算。

想想也是，即便再如何喜歡，這小門小戶的姑娘尚不了白家大門，莫說這在外頭拋頭麵營生的……即便是勳爵座上賓又如何，反倒清譽之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如此想著，再看姬無鹽，便又覺得順眼了許多，左右看起來這老夫人甚是喜歡，往後這姑娘如白公子所說，們是輕易不能招惹了。

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