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蘇青松有脾氣的時候,像一隻炸的小虎,兇的,但氣勢又不是那麼強悍,蘇綠檀看了覺得特別有趣,便哈哈地笑了一下,道:“想什麼呢,沒有的事,你姐夫待我一直很好。”
往簾子外看了一眼,蘇青松見沒有人來,拉著蘇綠檀的手,鄭重道:“姐,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本事,但我肯定會出人頭地的,如果姐夫待你不好,你要告訴我,我得先記在心裡。”
蘇綠檀很無奈,笑著道:“沒有沒有,真沒有。”
輕哼一聲,蘇青松嘟噥著勸說:“你可別像別的子一樣,嫁出去就覺得在夫家該氣的,我要給姐撐腰的!”
蘇綠檀道:“我明白,你看我像是會氣的樣子嗎?”
蘇青松摳摳頭,道:“……不像。”
“那不就是了。”
“可子在男人面前,總歸是勢弱的。”
提起這茬了,蘇青松又多想了一些事,沉默了一會兒,便道:“姐姐,你都懷孕了,為什麼趕來金陵的時候,姐夫不親自護送你過來?他若不能來便罷了,為何來了卻不跟你一起來?只了幾個侯府護院送你,難道他手下沒有可信的人麼?”
抬抬眉,蘇綠檀道:“我這不是急著過來找你,他調令一時下不來麼?”
瞇了瞇眼,蘇青松道:“真的?”
“真的,小孩子別問那麼多了。”
夫妻兩個之間那麼曲折的事,蘇綠檀三言兩語跟蘇青松說不清,而且也不太想告訴蘇青松,畢竟在眼裡,阿弟還只是個小孩子。
蘇青松若有所思,哼了一聲,固執己見道:“肯定有事沒告訴我!我猜就是姐夫開始不喜歡你,一直冷落你,日久生才待你好了,然後你們又吵架了。”
蘇綠檀抿笑了下,還真是姐弟兩個,蘇青松一句話就猜得差不離了。
但這些事蘇綠檀不能跟蘇青松說,自己能解決好的,再說出來也只是讓阿弟徒添煩惱,便解釋道:“沒有什麼大事兒,夫妻之間有些小矛盾不是很正常麼?咱倆小時候也常常拌吵架呢!”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蘇綠檀挑著秀眉問。
蘇青松下仰得高高的,道:“我和姐姐再怎麼吵,姐姐永遠是我姐姐,你若不肯讓著我的時候,我便讓著你。可丈夫就不同了,吵著吵著,傷了夫妻分,就不是能跟你知冷知熱的枕邊人了。所以,你只能跟我吵,不能跟姐夫吵。”
乍然從蘇青松裡聽到這些話,蘇綠檀莫名想笑,倒不是笑話他的意思,而是覺得藉和高興,揪了揪蘇青松的臉,道:“你的道理倒是不,也不知哪兒學來的!怎麼,現在就替娶媳婦兒做準備了?”
拿開蘇綠檀的手,了臉,蘇青松噘道:“沒吃過豬,還沒見豬跑嗎!我去朋友家裡玩的時候,也見過人家父母,多聽了幾耳朵家長里短和蒜皮的事,這些道理,我自然也知道一些。”
蘇綠檀點著頭直笑,笑了一會子,便斂了笑容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去年就聽說父親要給你說親事了,你這一去京城……”
蘇青松苦著臉,作揖道:“我的好姐姐,我若去了京城,才從家裡出去,又要找個人管我,老的個天爺啊,我可不了,且讓我快活快活兩年再說。何況沒有功名在,在京城那勳貴滿地之,哪個瞧得上我。”
“這倒是正理,且等你讀兩年書再說吧。”
總算逃過一劫的蘇青松拿袖子抹了抹額頭,竟已經出了層薄汗,蘇綠檀打趣道:“瞧把你給嚇的!”
姐弟倆正說笑著,鐘延便下了衙門回來,他頭戴翅盔,穿著青織金界地錦紵襴,紅絨絛穿齊腰明甲,莊重威武,淩厲的眉眼之間,甚至帶著點煞氣。
蘇綠檀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鐘延,頓覺眼前一亮,起去迎他,道:“夫君回來了,今兒怎麼穿的這麼一?”
鐘延下頭盔,單手抱住,抬臂格擋住蘇綠檀,道:“別過來,我上味兒重,仔細你胃裡不舒服。”
蘇綠檀便退了回去,坐回羅漢床上。
鐘延就站在一旁,也不靠近了。
蘇青松打量完鐘延,心澎湃,心中想起“男兒何不掛吳鉤”句,即便他不想從戎,也忍不住有些嚮往和崇拜。
正想多問鐘延兩句,蘇青松想起蘇綠檀剛才說的話,生生忍住了,把話憋進了心裡,挪了挪子,穩穩地坐在羅漢床上,兀自喝了口茶水,才不不慢地喚了聲“姐夫”。
鐘延心,倒是沒察覺到什麼,對蘇綠檀解釋說:“今兒去衛所裡練了,金陵不比京城,自一派,不去看看,底下的人都不服你。”
金陵原是太.祖建都的地方,後來才遷去京城,但金陵這邊一切沿襲舊制,六部、五軍都督府等全部保留,雖說是養老和被貶的員才會來的地方,但這裡的人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鐘延到底是京中人,金陵來的,想要順利辦下事,還得有一真本領。又因著他本就盛名在外,仰慕者多,未親眼見過他的人,不肯信服者也不在數。
前些時鐘延忙著大皇子的吩咐,便一直在各走,聽說衛所裡的士兵將領,知道他來了早就蠢蠢了,不過因著忙,他並未搭理。
軍中丈夫,魯野蠻,說話不比文臣那般委婉,今兒要鐘延用人的時候,衛所裡雖然還是把人調給他,但也直直白白地刺了他兩句。
鐘延便去了衛所一趟,借著練的名頭,跟指揮使和指揮僉事過了幾招,這才底下人信服。
一天下來,鐘延早就是渾臭汗,他放下頭盔,自己解下鎧甲,道:“我先去洗漱。”
蘇綠檀起去給鐘延找了換洗裳。
鐘延拿著服走後,蘇青松的眼睛便一直往他的盔甲上看。
笑了笑,蘇綠檀道:“想看便去看看。”
“哼,我才不想看他的盔甲!”
蘇綠檀笑問道:“真不去?”
鼓了鼓臉,蘇青松下了羅漢床,道:“姐姐都說讓我看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去看看。”
蘇綠檀捂笑。
蘇青松小心翼翼地著盔甲,張圓形,哇哇地著。
豔羨完之後,蘇青松立刻收了表,佯裝淡然地坐了回去——姐夫再厲害,在他心裡,姐姐也還是第一位!
一刻鐘後,鐘延進屋來了,換了一乾淨的家常裳,頭髮已經半幹,就這樣束了起來,眉眼間的厲了不,看著也可親了一些。
闊步走到蘇綠檀邊,鐘延坐下就著的杯子倒了杯溫水喝,問了蘇青松一些舉業問題。
鐘延中過舉人,制藝方面不是泛泛而談,而是很有自己的見地,即便有些年頭沒舉業之事,大上卻是不錯的。
蘇青松原是著顯擺兩手,卻沒想到鐘延說的頭頭是道,大有可為人師之風範,便嚴以待,與他侃侃而談。
蘇綠檀在旁靜靜的聽著,時間過的就很快了,眼看太落山,丫鬟進屋來問要不要傳飯。
蘇綠檀道:“廚房過一刻鐘就擺上來罷。”
丫鬟放下簾子出去的時候,蘇青松正好又跟鐘延聊到騎上,已經蠢蠢地要去比劃兩下。
鐘延笑道:“我已洗漱過了,教你兩招倒是可以,比劃還是算了。”而且就蘇青松這板,跟練家子還是不同,本談不上比劃。
蘇青松眼睛都放了,道:“那就教我兩招!”
“屋子裡施展不開,出去試試。”
蘇青松的屁.登時離了羅漢床,在前面打起了簾子。
回頭笑看蘇綠檀一眼,鐘延道:“那我出去一會兒,你就坐著等我們。”
蘇綠檀很想看,就道:“丫鬟把窗戶支起來,我從窗戶看。”
鐘延順手就給蘇綠檀把窗戶支起來了,過窗戶,正好能看到寬敞的庭院和已經拖地的茂盛箭竹。
坐在窗邊,靠著牆,蘇綠檀支著下笑外面,鐘延的手搭在蘇青松的背上,兩人走到院子裡。
鐘延先紮起馬步,比劃了兩下,蘇青松照著樣子學,姿勢不錯,力道卻明顯綿綿的。
幾招過後,蘇青松總是被鐘延輕鬆制伏,一時被鎖,一時被鎖肩,越是不能彈,越是要掙扎。
鐘延眼看著蘇青松掙實在不掉了,才放開他。
沒多大會兒功夫,蘇青松就胳膊酸背也酸了,他了手臂,抬頭看著鐘延,堅定道:“姐夫,我以後一定會練你這樣的——不,比你還強壯!”
拍了拍蘇青松的肩膀,鐘延頷首道:“努力!”
蘇青松瞇了瞇眼,又笑著說:“姐夫,你今年貴庚?”
“虛歲二十二,怎麼了?”
“我十六!比你小六歲。”
“哦,然後呢?”
蘇青松哼笑一下,道:“等姐夫年紀大了,我還年輕呢!”
笑一笑,鐘延道:“是啊。”
蘇青松默默道:所以,別想欺負我姐姐!否則等將來你老了,看誰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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