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神疾病因為癥狀難以描述，也同樣難以被社會理解與接，就盛穗剛才短短幾分鐘所見得，陪孩子前來看病的家長，大多將神疾病視為不齒。*1

盛穗想，或許這也是周時予始終抗拒和談起病的原因。

推門走進病房時，病床上盛田打電話的聲音就屋里傳來：

“……房子產權和囑的事，就麻煩賈律師了。”

見是盛穗進來，不再年輕的男人先是表一愣，隨即堆起討好笑容，滿臉皺紋：“盛穗來啦，快坐快坐。”

盛穗看男人空的床頭、顯然來之前沒有任何人探，平靜道：“找律師做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老家的房子最近要拆遷，聽說能分到些錢，”難得盛穗主搭話，盛田小心翼翼地看著臉，有問必答，“只不過房本也寫了你媽的名字，所以要問下律師，錢怎麼分。”

盛穗心中了然。

房子是父母兩人共同出力買的、房產證上自然寫了兩人名字；于雪梅當年拼了命的要離開盛田，分居時間一到就立刻申請離婚，財產分割的事都沒提，一走了之。

因為價值的可憐，那套房子作為兩人唯一的共同財產，這些年也從未被人想起。

直到現在面臨高價拆遷款，盛田才想起這筆錢的去。

盛穗冷冷看著男人，正等他還想怎樣獨吞這筆錢時，就聽盛田戰戰兢兢地看著，張手：

“我想說服你媽，把這筆拆款都給你。”

“……”

見盛穗滿眼漠然，盛田自知兒對他再無信任可言，不顧傷口就從病床上艱難坐起，急匆匆道：“我這次上手臺前就在想，這輩子對不起的就是你，還死皮懶臉地求你給我養老，你恨我也是應該。”

“所以我就想，我要是死了，我能拿到的拆遷款就都給你，”盛田底氣不足，語速越來越快，“但你媽可不一定，你媽當年頭也不回地丟下你、比我還不是個東西。”

“尤其在外面還養了別人家的種，保不齊的那份，你一個子都拿不到，所以爸才立馬去找律師商量…….”

不論男人如何費盡口舌，盛穗都一概不接話茬，只是在盛田徹底閉后，冷靜反問：

“我有工作、能養活自己，為什麼要你們的錢？”

“以及，拆遷款很多的話，”話語一頓，“盡快把手和住院費還給周時予——你的欠款都是他墊付的。”

盛田被噎得說不出話。

盛穗自然和這個自私自利的便宜爹無話可說，來醫院也只是確認人還好好活著。

現在看他都能算計起別人，也再沒什麼好擔心的。

于是起就要走。

“等、等一下！”

下一刻手腕卻被猛地抓住，盛穗不耐煩回頭，就見盛田又是滿眼祈求神，開口前甚至左顧右盼、確認病房里沒有第三人才出聲：

“兒，算爸爸求求你，能不能請那個人，別再派人每天跟著我了，行嗎？”

盛穗看清男人眼底恐懼，皺眉：“那個人是護工，否則你以為是誰照顧你。”

“什麼護工！你本不知道，那人每天都做些什麼！”

盛田想起他每次半夜驚醒，都有人站在他床頭盯著他看、以及周時予初次見面說的話，牙關與肩膀又開始發抖：“我以前的確混蛋，更不該在醫院鬧事還打你，但你能不能行行好、別讓那個人派人盯我一輩子，也求求他千萬別把視頻發出去。”

緒過于激，盛田眼里充滿紅，語無倫次道：“因為你生病的事，我都已經十幾二十年抬不起頭做人、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現在好不容易被人忘掉，視頻要是再被放出去，我不如死了算了——”

突兀的推門聲強勢打斷對話，盛田里周時予派來監視他的護工進門，在盛田瞬間啞口無聲中，坦然和盛穗點頭示意。

較與普通護工而言、的確魁梧太多的男人走上前，禮貌微笑：“盛小姐您好。”

盛穗頷首問候：“你好。”

不知經歷過什麼，盛田自從護工進來后、再不敢多廢話一句，全無，擔驚怕又不敢言語的模樣，讓盛穗不由想到，小時候每晚見到父親回家的場景。

表與眼神，簡直如出一轍。

隨意和護工聊起幾句盛田的恢復況后，盛穗沒再理會病床上的男人投來懇求目，毫不拖泥帶水，轉離開病房。

腦子里卻反復回放著，盛田拽住手腕時說的胡話。

周時予手里有一份視頻，如果容能讓盛田敗名裂到恐懼程度，只可能是當年的盛田在醫院鬧事：因為拒絕支付盛穗昏倒的搶救費用、以及治療糖尿病的住院費，當時的盛田不僅將還在重癥室的盛穗像破娃娃一樣拖出來，還在醉醺醺的狀態下，抓起邊患者的吊瓶、直接將趕來救助的醫生砸傷。

行徑太過惡劣，這件事番在當地新聞和播報，盛田為此失業、被迫搬家、哪怕更改姓名都頻頻被認出來。

直到最近十年，男人因為病痛極速衰老、哪怕對著當年的新聞圖都辨認不出，再加上換過名字，這才逐漸被人忘記惡行。

相比之下，盛穗作為害人，份信息則被保護得好很多，尤其搬家換高中后，因為盛田從不來學校，連班主任都對這段舊事毫不知，更不必說其他老師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