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醒來。

緒仍然低落。

昨晚掛斷電話後,又哭了小半夜。

深夜的人總是那麽脆弱，尤其當緒來得突然，本收不住。

很久都沒這樣哭過了。

林冉躺在床上，眼睛腫得發漲。

正糾結下樓怎麽麵對柏程淵時,枕邊的電話響了。

隨手撈過,接起電話。

林佳心的聲音響起：“來下醫院,爸住院了。病房我發你。”

林冉“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洗漱穿服,不過用了二十分鍾。

下樓時，柏程淵剛好在客廳。

兩人對視了一眼,還是林冉率先挪開目。

就算經過了一晚,心裏多有點別扭。

直奔門口而去。

柏程淵的聲音忽然在後響起：“不吃早飯嗎？”

林冉轉頭看他，柏程淵頓了頓，又改口：“不想吃就不吃吧。”

“我爸生病了，我去趟醫院。”

“我陪你去。”

“不用了。”

林冉重新轉去推門，背對著他扔下一句：“不是什麽大病。”

—

林冉是到了醫院,才聽林佳心說。

林爸又犯老病了。

不是什麽重大疾患，而是一種新病，名為膽小。

起因是林爸前一陣子總是咳嗽。

繼母楊佳惠便帶他來醫院做了個檢。

檢查結果是肺部功能損,引發咳嗽等一係列癥狀。

醫生隻不過代並稍微恐嚇了一句：“再煙這麽兇，小心肺部纖維化。”

林爸一聽,頓時就嚇得病倒了。

每日一次,日常懷疑自己得了肺癌，隻是醫院沒有查出來。

林冉歎了口氣，問：“他是不是用手機百度了？”

林佳心道：“豈止百度,吧天涯某知乎，他通通了一遍。我從來不知道他這麽會衝浪。”

林冉有些頭疼。

林佳心頭更疼：“這事給你了，我還要去上課。”

“去吧。”

林冉朝擺擺手,推門進了病房。

不疼不，偏要住院的人，大概爸是Z市獨一人了。

“爸。”

輕輕了聲，隨手拉了把椅子，坐到床前。

林逸明本來因為病難過，哭了一場。

轉頭剛想和大兒賣可憐，卻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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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發現眼睛比自己還要紅還要腫。

賣慘的心思全無。

林逸明怔怔地看著，二話不說坐了起來：“哭了？”

他目毫不避諱地掃過來，林冉微微偏過頭：“沒有。”

“別撒謊，哭沒哭過我還能看不出來嗎？”

“那就是因為昨晚看了個電影，太了。”

“繼續扯。”

“哎呀。”

見林逸明仍然追不舍。

林冉拍了拍病床：“別管我了，先說說你怎麽回事？”

“我？”林逸明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況。

表一秒轉，他深深歎了口氣：“爸爸狀況不太樂觀。”

“有什麽不樂觀的啊，你都哪裏不舒服，告訴告訴我。”

“我咳嗽，悶氣短，肺部還經常陣痛。”

“醫生怎麽說？”

“醫生什麽都沒說。”

“那你還怕什麽？”

林逸明瞪了瞪眼：“我當然怕，總有查錯的時候。”

他頓了頓，目略過林冉紅腫的雙眼，搖了搖頭：“但我現在更擔心的是你。”

林冉無奈：“又擔心我什麽啊？”

林逸明隻是看著，沒說話。

到底因為什麽哭，他作為父親會不清楚嗎？

網上的緋聞傳的沸沸揚揚，柏程淵一人甩手出國，力都在林冉上。

曾經迫於無奈，讓林冉嫁進了柏家。

想著再怎麽說林家和柏家時世。柏家家風嚴謹，就算一開始這場婚姻兩人都不願，但總會有好的那一天。

還指著林冉會過上好日子。

現在這樣看來，所謂的家風口碑，也不過如此。到底還是讓他兒盡委屈。

林逸明重重歎了口氣：“早知道事會變現在這樣，我就不該讓你嫁過去。”

林冉看向他：“幹嘛忽然說這些？”

林逸明抬手上的頭頂，語氣忽然變得很溫：“這段日子，委屈了吧。”

聞言，林冉愣了愣。

隨意擱置在床邊的手也僵住了。

“對於你嫁進柏家的事，爸爸一直很愧疚，也一直想找機會彌補。”

林逸明四顧無人後，從枕頭下掏出了一張銀行卡，迅速塞進手裏。

“拿好。”

林冉回過神，看向手中的卡：“這是什麽？”

“我這幾年攢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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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大概有兩百萬，夠你出國讀書的了。”

林冉愣愣地重複：“出國讀書？”

“是啊，你還記得這個嗎？”

林逸明又從床頭旁的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

文件夾最後一頁，藏著一張皺皺的錄取通知書。他將它出來，疊好，鄭重地放在手裏。

來自舊金山藝大學的offer，林冉有印象，婚前早就被隨手丟進垃圾桶裏的。

……怎麽會出現在這？

林逸明解釋道：“是我撿回來了。”

林冉盯著手裏的東西，心頭莫名有點熱：“撿它做什麽啊，早就作廢了。”

“是啊，舊的作廢了，才能有新的。這些錢都是留給你的，你有條件了，隨時隨地可以去讀書，去見識更廣闊的世界。”

林冉低垂著頭，抿著，沒做聲。

林逸明繼續道：“爸爸知道早些年是我對不起你，沒能給你一個很好的家庭，和健康的長環境。當年你的夢想被扼殺了，我看在眼裏。但我確實無能，不能為你做主。”

林冉默默垂下眼簾，聲音漸小：“別說這些了，都過去了。”

“冉冉，沒過去。隻要你願意，你隨時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林逸明握住發涼的指尖，像是回憶起從前的事一樣，慢聲道：“爸爸記得你小時候子活潑的很，自從我離婚以後，很見你笑。不再撒，不再當著我的麵哭。這一些都是我做的不好，我在想辦法，一直在想辦法。

原本以為嫁給柏程淵，是個對的選擇。可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這樣。你在我和你繼母重組的家庭裏，很到快樂，這我都知道。所以往後，我才希你不要委屈。

我現在有能力了，你可以做你自己，盡和爸爸撒，討自己想要的東西。”

林逸明說著說著，紅了眼眶。

握著林冉的手微微收：“你記得，如果你不快樂，不管再多人怎麽反對，爸爸永遠支持你。柏程淵對不起你，你就和他離婚，讀你的書，實現你的夢想。過能讓自己到幸福的生活。

爸爸狀況不好，可能陪不了你幾年了。但是我希我活著的每一天，都看到你快樂。”

“爸你別說了，我眼睛已經很痛了，不要再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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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

林冉紅著眼睛抬起頭，看向林逸明。

破涕為笑，淚水像關不住的水閘，一直向外湧：“還有啊，很負責的告訴你，你好得很。你就別多想了。”

林逸明替掉眼淚：“好好好，我不惹你哭。別的男人也休想惹你哭。”

父倆對視了片刻。

病房外忽然響起楊佳惠的聲音，林冉忙掉眼淚。

房門開啟，楊佳惠笑聲傳進來：“快進屋，剛好冉冉也在呢。”

林冉回去，果然見到柏程淵從楊佳惠邊走了進來。

低聲對林逸明道：“爸，我先走了，晚點再來看你。”

說完，站起直接朝病房外走去。

楊佳惠問道：“冉冉，你準備去哪啊？”

林冉頭也沒回：“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可是程淵來了啊。”

林冉沒回複，步子邁的快，沒一會人已經走遠了。

“這孩子！”楊佳惠不滿地念叨了一聲，隨後轉頭看向林逸明：“老林，程淵來看你了。”

話音剛落，笑容一僵。

眼看著林逸明板著臉，毫無笑意。

他靠坐著，抬手衝柏程淵招了招：“你過來。”

楊佳惠：“？”

這種嚴肅又冷峻的態度是怎麽回事？

一時間搞不清楚狀況，林逸明又對道：“你先出去，我有話對程淵單獨說。”

楊佳惠：“？？？”

嗬！

膽了你！！！

杵在原地正要發作，柏程淵回過頭，淡淡道：“媽，您先出去稍等一會吧。”

楊佳惠：“……好。”

不管怎麽說，柏家還是爸爸。

—

林冉一肚子緒無法抒發。

隻能找去羅燦燦家，抱著抱枕哭到地老天荒。

羅燦燦一邊給遞紙，一邊嘖嘖稱奇：“瞧你哭的，家庭溫暖是好事，你哭的和喪偶了一樣。”

林冉吸吸鼻子，著眼淚：“你不知道，我爸拿出那張offer的時候，我又驚訝又難過。

我驚訝他竟然記得，我也難過之前怨過他那麽多年。”

“可是你之前的確過的不好，怨也是正常的了。”

林冉將頭埋進抱枕裏，嚎了兩聲，又把心事講得七七八八。

羅燦燦全程都扮演著一個聆聽者的形象，除了遞紙遞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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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時不時還要加以安。

“你爸說的有道理，但是婚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離的。”

哭了好半天，林冉緒也稍稍穩定了些。

丟開被自己□□到發皺的抱枕，雙手抱膝，微微歎了口氣。

“離婚這麽嚴重的事，我沒想過。但我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什麽值得生氣的事了，卻還是不想麵對他。”

羅燦燦惋惜地的發尾：“你是被傷了心啊。”

這話林冉沒法否認。

柏程淵是第一個認真喜歡過的人，從到的那天起，一直在朝他靠近。

好像要走九十九步，他才會靠近一步。

但僅僅是那一步，也會讓開心滿足。

以為早晚能捂化他的心。

可是沒想到，他生太涼薄了。哪怕是一個不在意的眼神，都會令傷心。

緒隨著他跌宕起伏，再也不自己的控製。

一顆心捧上去，又被扔下來。

期待和熱反反複複，到最後就隻剩濃濃的失。

林冉想到這裏，難過地將頭邁進手臂裏：“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的事，無論誰勸都隻是個參考。我雖然不讚同你離婚，但你爸有一點說的很在理。你不需要依靠他的勢力，你也足夠有底氣了。出時間好好為自己考慮考慮，今後怎樣和他相，他的缺陷是不是你餘生幾十年能夠容忍的。這都是你自己要想清楚的。”

林冉愣了愣。

緩緩抬起頭，一雙紅紅的兔子眼看向羅燦燦：“看不出你母胎solo，還懂的嘛。”

羅燦燦：“……”

要不是心疼你，早就把你順著窗戶扔出去了。

羅燦燦保持微笑，“慈”地替順了順頭發：“這種事呢，往往就是當局者迷嘛。”

林冉想了會，輕輕地“嗯”了一聲。

的確，是要替自己好好想想了。

作者有話要說：讓我看看是誰在期待他們離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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