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昭眼睫如蝴蝶翅膀一般忽閃了兩下。
因為驚嚇而失速的心跳在短暫的時間恢復了正常。
“別呢。”云祁輕輕說了一聲,等謝昭昭點了頭,才松開了捂在上的大手。
謝昭昭后退了兩步,擰著眉心說:“你大半夜的要嚇死人是不是?”
“嗯。”
云祁淡笑了一聲,直接走到桌邊坐下,發現桌上的茶水已經涼,頗有些嫌棄地皺眉:“你這茶水放了多久?伺候的人太不周到了。”
“喝不喝。”
謝昭昭把茶壺從他手上拎走,冷聲問:“你大半夜來干什麼?”
“兇。”云祁單手托著下頜朝謝昭昭看,狹長的眼眸之中波流轉。
青年一玄立領錦袍,腰間束著編玉腰帶,寬肩窄腰,即便坐在那里,姿也拔的如松如柏。
謝昭昭因為看書,只在書案那里點了一盞燈。
屋線昏暗,泛著暗黃的打在云祁的臉上,半邊暗,半邊亮,反倒將他的臉襯的更加棱角分明,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謝昭昭覺得,自己每見一次云祁,都有一種違和。
如今的運氣,和前世自己認知之中的那個云祁差異很大。
但若要說出差在哪里,似乎……又說不出什麼來。
不過轉而想想,自己如今在旁人眼中,未必不是到違和,變化太大。
說不準和云祁變化的原因是同一回事呢。
謝昭昭角扯一下,短短時間倒是平靜下來。
“你想喝熱茶的話是沒有的,現在已經很晚了,婢都休息了。”謝昭昭把茶壺放回桌上,“不過你大半夜到這里,總不是只為喝杯茶?”
“那自然不是。”云祁朝謝昭昭手,“你把手給我。”
謝昭昭挑眉:“干嘛?”
“咱們都私定終了。”云祁笑問,“牽個手不過分吧?”
謝昭昭:“……”
輕吸了口氣,“所以你大半夜過來就為牽個手?”
“那不然呢?”
云祁理所當然地反問,“我們多久沒見了?昭昭,你這心鐵石一樣,確定筋散只能在房花燭夜解,你倒是連約我見面都懶得了。”
“定西王殿下貴人事忙,我哪好打擾。”
謝昭昭懶懶說了一聲,提著擺往里間走,“我要休息了,你要有事便說,如果沒事就自便。”
“你在邀請我?”云祁笑意幽深,“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他起也往里間走。
云祁高長,三兩步就停到了謝昭昭前,將外室書桌邊那一點點微弱的擋住。
高大俊的形還給謝昭昭帶來了迫。
謝昭昭沉了臉,“堂堂定西王殿下,竟是個夜闖香閨的登徒子嗎?!”
“你這話可說的不對。”云祁也不生氣,淡淡笑道:“我你給我手,你自己說你要休息,還喊我自便,是你邀請我的啊,怎麼還反倒怪起我來了?”
謝昭昭:“……”
這都什麼胡攪蠻纏的歪理?
發現自己現在面對任何人都能冷靜以待,慢條斯理地應對。
唯獨對上云祁,總要被氣的頭頂冒煙。
云祁看著謝昭昭眼底的那兩簇小火苗,邊笑意不減,“好了,別生氣了,把手給我吧,我不是來和你吵的,是來給你通脈的。”
“……”謝昭昭怔了下。
“上一次是左手。”云祁見不主,便傾去拉手腕,“這一次得右手……來,你坐下。”
謝昭昭縱然氣他油舌,但為了自己的力,還是把氣悶憋了回去。
云祁按著謝昭昭的肩膀坐好。
回頭到書桌邊將燭臺拿了過來,放在床邊的小幾上,自己也門路地坐在床弦,握住謝昭昭右手。
“聽說楚南軒備了厚禮來找你完婚,你用大行皇后的冥誕婉拒了。”云祁語氣淡淡地和謝昭昭閑聊著。
謝昭昭“嗯”了一聲。
云祁笑:“聰明的……你安心,冥誕的時候,我會想辦法把你們的婚約解除。”
“你打算怎麼做?”
“還沒想好,到時候看吧。”
云祁那漫不經心地語氣,仿佛在說出門之后再看去吃什麼飯喝什麼茶。
但謝昭昭卻知道,如今的云祁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他必定心里是有數的。
云祁又問:“聽老苗頭說,你想習醫?”
“因為我知道了苗先生和你的關系,你如今倒也開門見山地與我說起來了?”謝昭昭盯著云祁的臉問。
“那不然呢?藏著掖著多累……你真想習醫?”云祁抬眸看了謝昭昭一眼,“苗老頭的醫倒是不錯,只不過學起來辛苦。”
“我不怕辛苦。”
“那好,你喜歡就好。”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似乎當初因為楚南軒產生的矛盾不曾存在過,兩人還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冤家好友。
云祁低著頭,略帶著薄繭的拇指落在謝昭昭小臂位上,輕輕捻,按,作練而自然。
謝昭昭忽然問:“你這手法跟誰學的?”
“不告訴你……總得留點小,讓你閑暇的時候從腦子里翻出來琢磨一陣子,也算是想我了。”
謝昭昭抿了抿,別開臉,“沒臉沒皮。”
“嗯,說的對。”云祁抬眸,笑看了謝昭昭一眼,“我要有臉有皮哪能把你哄到手,你說是不是?”
謝昭昭沒話了。
忽然開始琢磨,在那久遠的前世,云祁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他玩世不恭,也桀驁不馴。
他是整個大秦皇朝最尊貴,也是最瀟灑肆意的年郎。
是京中貴族背地里議論的混世魔王。
但卻是要臉皮的。
如今是直接不要臉了。
謝昭昭半晌沒話。
燭火忽閃,燭心偶爾噼啪兩聲。
謝昭昭不吭聲,云祁似乎也沒興致閑聊,屋靜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謝昭昭的心也一點點靜下來。
燭打在云祁的臉上,將他側臉廓剪影照在了謝昭昭的擺之上。
謝昭昭瞧著他那線條流暢到極致的剪影,忽然覺得,其實和云祁在一起好的。
溫馨,舒適,和諧,自然。
“苗先生——”謝昭昭聲音不自覺和了三分,“似乎隔幾日就出府一次,我瞧他意思,是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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