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差錯救了魏姝，又在幾個月前，通過止販賣海外香料的令，猜到了魏姝發病的原因，于是，你便給自己之前的行為做了裝飾化，臆想出了你是重生的。”

謝蘭臣最后還真心實意地評價道：“不得不說，你編故事歌頌自己的能力，真是不錯。”

“我沒有編故事！”魏婧連連搖頭否認，變得有些急躁起來，“上一世如果真是我臆想出來的，那我為什麼不干脆臆想，上一世我們婚后，你也像喜歡魏姝那樣喜歡我？反而要把自己臆想得那麼可憐，被你冷漠以待？”

“因為只有我不喜歡你，對你不好，子期才有可能會憐惜你，進而幫助你，再漸漸喜歡上你。”謝蘭臣道，“如果在你的話本里，我們真的琴瑟和諧，以子期的秉，他對你只會有恭敬，絕不會違背人倫喜歡上你。

“你會編出話本里那樣的劇，倒說明在你心里，還是更喜歡子期的。”

“那我哥哥呢？”魏婧極力地想證明話本上的都是真的，“上一世他死了，這一世并沒有死，難道我會在話本里故意把自己的哥哥寫死嗎？而且，話本里的我也死了？我為什麼要給自己臆想一個這樣的結局！”

甚至有些惡狠狠地盯著謝蘭臣，仿佛只要謝蘭臣敢再反駁，就要撲過去廝打一般。

謝蘭臣卻視若無睹：“據我所知，你和你哥哥之前的關系，尚算和睦，但如今，你哥哥卻時常寫信辱罵你，覺得是因為你無能，才害死了你們的父母。

“當然，和你比起來，他才是最無能的那個，你至還為挽救大安掙扎爭取過，他卻只會依靠母親和妹妹，沒人依靠的時候，還要罵你撒氣。曾經的好哥哥，突然變了這般令人憎惡的模樣，你心里其實更想他死了吧。”

謝蘭臣又道：“同樣的，你心里大約也很痛恨自己無能，所以也希自己能在大安亡國之前就死去。而且，你特意讓自己死在子期起兵前，是因為你知道，你本阻止不了子期攻打大安。

“你父親殺了徐翰林，徐翰林的親兒子本就不好，此打擊，生了場重病，人也沒了，但就因為對方在死前，埋怨了一句怪不得熒守心會現世，被你父親得知后，竟然令人杖責尸首，杖刑過后才準收斂。殺父之仇，辱兄之恨，豈是兒長能消弭的？你知道自己攔不住他，索就在話本里，讓自己死在他起兵之前。

“當然，所有這一切的前提，還需我先死了，這樣子期才能順利接手西北。”

謝蘭臣語氣不徐不疾，娓娓分析道來，魏婧初時聽起來還很憤怒，可聽到最后，竟然連自己也忍不住開始懷疑起自己……

但又忽然想到什麼，垂死掙扎道，：“熒守心，還有熒守心！上一世熒守心是兩年后才出現的，我記得清清楚楚，大安也是兩年后才亡國……”

“你真的記得很清楚嗎？”謝蘭臣打斷，問道，“兩個月前的今天，你穿的是什麼裳，去過哪些地方，見到過什麼人，還都還記得嗎？”

魏婧這些天過得渾渾噩噩，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把自己關在屋里了多久，連兩個月前是什麼時候都記不準，更別提回憶起自己做過什麼事了。

謝蘭臣已經從的神中得到了答案，說道：“你連兩個月前的事都不記得，可你的話本里卻詳細寫出了兩年多的大小事，讓人怎麼相信它是真的呢？”

魏婧下意識要為自己辯解，張了張，卻啞口無言。

而謝蘭臣則繼續道：“人的記憶是最不可靠的東西。我曾遇到過一個案子，有一個男孩一直十分害怕自己的姐姐，每次見到自己姐姐都會恐懼發抖，甚至會嚇到直接昏厥過去，好幾次昏厥的時候，都把自己摔得頭破流。他之所以這麼懼怕自己的姐姐，是因為他一直認為，的姐姐殺害了他們的父親。

“然而事實卻是，他們的父親是被他自己誤殺的，但他因為太過疚害怕，便自己篡改了自己的記憶，把當時恰好目睹一切的姐姐當了兇手。男孩長大后，狀告自己姐姐殺父，多虧有他母親和祖母作證，才證明姐姐是無辜的。”

他再次看向魏婧：“大夫已經為你診斷過，說你患了失心瘋，而你在話本上寫，上一世你郁郁而終，死前神思也不是很好，便是重生之事不是你臆想出來的，你又怎麼能確定，你有關上一世的記憶，沒有被自己篡改過呢？”

魏婧此刻已經徹底糊涂了，痛苦地拍著自己的頭，想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可卻無濟于事。眼瞅見謝蘭臣手邊的話本，便猛地一把奪過來，泄憤似的撕了個碎。

“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又哭又笑，看起來似乎更瘋了。

*

在離開靖王府的路上，謝閔忍不住問謝蘭臣：“重生和上一世，這是真的只是靖王妃的臆想嗎？”

他旁聽了謝蘭臣和魏婧的談話。

最開始拿到話本的時候，他覺得畫本上記錄的事十分荒唐，可聽完兩人的對話，他反倒覺得有可能是真的了……

謝蘭臣正用帕子拭被魏婧不小心到的指尖，聞言漫不經心道：“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誰又說的清呢？”

《大智度經論》中說，世間有三千大千世界。而同一個日月照耀的大地，稱為一個小世界。

如果話本上的上一世是真的，熒守心出現的時間變了，說明上一世與這一世并非同一小世界。那上一世和魏婧親的人便不是他，死去的魏姝也不是眼下的皇太后魏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