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教訓過他，把他送回族長家了。”謝蘭臣不知何時已經回到自己的院子，邊從門外走進來，邊回答老太太的話。

老太太聞言，仍有不忿：“就這麼把他送回去，真是便宜他了。”

跟在謝蘭臣后的謝閔，卻心道：如果老太太看到謝虔被送回去的慘狀，大約就不會覺得謝虔占便宜了。

謝蘭臣敲碎了謝虔上大半的骨頭，他被抬走的時候，渾上下，除了眼睛還能，幾乎和一攤死沒有區別，舌頭也缺了半條。口不能言，不能，還了閹人，這樣活著，倒還不如死了。

一開始謝閔還有些顧忌，勸謝蘭臣說：“謝虔到底是族長的親兒子，這麼對他，族長那兒……怕會心懷怨恨。”

謝蘭臣毫不以為意道：“教養出了這麼個東西，不思自省，還要怨恨別人，可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上梁’品格有失，便是我這次放過謝虔，除非將來能事事遷就‘上梁’，否則，他十有八九會因為其他的事再怨恨我——既然他早晚都會怨恨我，那和我現在怎麼對待謝虔又有什麼關系呢？”

謝閔：……也有道理。他便不再多勸，等謝蘭臣發泄夠了，才讓人把破破爛爛的謝虔抬回族長家。

老太太尚且不知道這些，但到底投鼠忌，顧忌玉溪，也不想把事鬧得太大，便又對眾人說道：“罷了，從今天起，謝虔和王府再無任何瓜葛。有關他的事，今后誰都不許再提。”

老太太特意警告地看了蓉蓉一眼，蓉蓉急忙應承道：“是，我一定謹遵老太太吩咐。”

老太太又長嘆了口氣，對魏姝說：“我要先去看看玉溪，其他的事，你自己看著理吧。”

其他的事，自然指的的是蓉蓉明知謝虔認錯人，當時又在場，卻既不阻攔，也不提醒，眼睜睜看著魏姝步險境，險些被害。

魏姝看在蓉蓉肯為玉溪保守的份上，倒沒有為難：“當時況危急，你也不算是存心的，這次就算了。”

因為之前和嘉王和離的事，魏姝在西北的名聲并不好，蓉蓉和張氏見老太太走了，原本還擔心魏姝會借題發揮，故意刁難，卻沒想到竟然沒打斷和他們計較。姑侄兩人當即千恩萬謝，激不已。

蓉蓉和張氏謝過魏姝，便離開嘉王的院子，互相扶持著往外走。此刻姑侄兩人也都反應過來，蓉蓉今天這一遭，純粹是被魏婧給利用了。

就連蓉蓉藏的那假山，都是魏婧狀似無意地提前告訴的——魏婧當時站在高臺上，特意把假山指給蓉蓉看，說謝玉溪了欺負，便會躲進那里，連二夫人都找不到……

想到自己的每一步言行，都在魏婧的算計當中，蓉蓉忍不住后怕，又紅了眼睛。

張氏是真的疼自己侄，此刻見侄哭，又想到如果沒有崇寧公主及時出現，被謝虔錯認，指不定侄現在已經被謝虔給害了，張氏頓時氣上涌。

找到一個相的丫鬟，借了對方一裳，給自己侄換上，然后便拿著換下來的云錦，氣沖沖地找到了魏婧，一把把裳砸在了臉上：“還你的破裳！”

“傳言可真是誤人，都說你娘是個賢后，你也一樣的賢良淑德，我呸！我看你蛇蝎心腸還差不多！倒是崇寧公主寬宏大量，比你好一萬倍！”

魏婧的婢見張氏瘋了一樣，立刻便招呼旁的人要擒住，卻被魏婧阻攔道：“算了。”

張氏卻半點不領的，繼續罵道“難得你這樣的人也知道心虛，虧我之前逢人就夸你，可真是瞎了眼了！”說完，又狠狠啐了幾口，這才離去。

*

另一邊，謝蘭臣的院子里，老太太一行和張氏姑侄離開后，張公公和謝閔等人，也帶著昭兒暫時退了下去，屋子里一時只剩下魏姝和謝蘭臣兩人。

突然單獨面對謝蘭臣，魏姝不控制地，想起謝虔說他弒父殺弟。

并不相信，謝蘭臣會是謝虔口中那樣的人，可是又想到謝虔問的那句“你和謝蘭臣朝夕相了這麼久，難道一點兒也沒發現他的異常？”

魏姝當然發現了，所以前段時間，才會不停地試探謝蘭臣。可謝蘭臣的毫無底線，卻讓心里越發沒底。

作者有話說：

已補全

第70章 70、查證

謝虔的話, 到底還是在魏姝心里種下了一芥。

從仆從們口中得知，剛被謝虔騙進屋子不久，謝蘭臣就到了棠梨苑, 和他們一起等在謝玉溪的房門前。但因為他們等候的地方, 距離謝玉溪的房間尚有一段距離, 屋人又刻意低了聲，他們聽不見屋的談話，這才沒有察覺異常。

也就是說，當時和仆從們站在一起等候的謝蘭臣, 應該也沒聽見謝虔指責他的那些話。

魏姝莫名松了口氣，下心頭的異樣, 主先開口道：“謝虔的事……”

語氣有些猶豫，謝蘭臣不等說完，便先肯定道：“公主做得很好, 既保護了自己和玉溪, 又給了惡人該有的懲治。”

這話聽起來, 倒和魏姝之前開導玉溪的有些像。不過, 哪里是自己保護了玉溪，應該是玉溪保護了才對。

但魏姝這時候想說的并不是這個, 頓了一下，這次直接說道：“王爺不想問我，有沒有真的被謝虔欺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