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魏姝都以為謝蘭臣溫良善,以至于時常會因為自己在復婚時欺騙過他而疚。
時至今日,在見識過謝蘭臣輕松把所有人算計在,掌控全局的手段,魏姝不免懷疑,自己當初用對他一見傾心的借口騙他復婚,他真的信了嗎?
魏姝回想過往與謝蘭臣的相,護國寺的桃林里謝蘭臣向自己索要詩,在回西北的船上,他甚至還提醒自己應該吃魏婧的醋……
這些魏姝以前從未多想的細節,現在細細琢磨,簡直像是謝蘭臣在手把手教自己怎麼“喜歡”他。
魏姝已經肯定,謝蘭臣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所謂的對他的深切都是在騙他。
可既明知自己在哄騙他,又為什麼要答應復婚?是要報復自己曾讓他被人嗤笑、利用自己的份圖謀自己的錢財、還是把自己視作獻討好的優伶,好無聊時用來消遣?
一想到謝蘭臣早知道自己在騙他,卻故意不破,看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在他面前表演,魏姝口就憋悶得厲害,又地難。
說矯也好,不合時宜的自尊作祟也罷,如今能心平氣和地和謝蘭臣一起用飯,已是看在將來還要依仗謝蘭臣的份上,忍耐的結果,讓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和謝蘭臣同床共枕,實在不能。
可以低頭討好謝蘭臣,卻不能接謝蘭臣真的把自己當做玩……
魏姝又是一夜糾結難眠,另一邊的謝蘭臣倒很悠然,像是對魏姝的異常恍若未覺,每天除了哄孩子,就是理水匪的后續。
謝蘭臣送去神京的折子,很快有了回復。
謝蘭臣遞給神京的折子上寫著,自己在靺鞨人的幫助下,抓到了水匪,水匪頭子竟然是衛軍指揮使,人雖然是抓到了,但是嫁妝依然沒能找到,如今正在審問洪廷有無同伙。
短短幾天,謝蘭臣就收到了元和帝的加急回信,信上說:朕沒想到洪廷會是這樣的人,朕大為失和震驚,速把人押送回神京,由刑部嚴查。
謝蘭臣自然不肯,洪廷一回到神京,進了元和帝的手心,到時候還不是元和帝說什麼便是什麼。
于是他又回道:已查出洪廷有同伙,公主嫁妝未追回之前,洪廷實不宜離開漳州。另外,祿王、英王等幾位王爺,得知崇寧公主嫁妝被劫,甚是憂心,決定不日前來漳州,共同審問洪廷,幫公主追回嫁妝。
皇宮中,元和帝看完謝蘭臣的折子,氣得一把把折子狠狠摔在了案上。
元和帝既氣洪廷辦事不利,帶了那麼多人竟然還被謝蘭臣抓住;又恨靺鞨人言而無信,說叛變就叛變,轉頭竟然從洪廷的同伙,了抓捕“水匪”的英雄。
一開始,元和帝之所以讓洪廷和靺鞨人合作,是怕事萬一真敗,還可以把一切都推到靺鞨人上,誰知最后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雖然元和帝覺得,洪廷一家老小都在神京,必然不會說出不該說的話來,但他又怕事有萬一,尤其是謝蘭臣方才的折子上說,祿王和英王不日也將去往漳州。
這兩人可是至今都對皇位賊心不死,由他們審問洪廷,必然要對自己不利。
況且,現在外頭已經有閑言碎語說,洪廷放著好好的軍指揮使不做,大好的前程不要,家里的老小也不顧,偏偏要冒著被誅族的風險去搶崇寧公主的嫁妝,實在說不過去。便有人猜測,其背后必然另有大人指使。
而洪廷是皇上的親信,敢指使又能指使得他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這幾乎是在明著說元和帝了。
還有那些被搶的嫁妝——在元和帝看來,洪廷被抓后,就該主擔下所有罪責,出嫁妝,隨后自我了斷,了解此事才是。一開始元和帝聽說他一直不肯出嫁妝,還以為是他有了二心,但事后再一想,便是為了家人,洪廷也不敢有二心,那就只能是洪廷一開始就沒能劫到嫁妝,這才會不出來。
可福王送來的卷宗明確寫著,整艘船的人都明明白白地看見他們確實把公主的寶船和嫁妝全都劫走了,隨后的兵也確實從他們藏匿的地方搜出了幾箱沒來得及轉移的嫁妝,洪廷想抵賴也抵賴不得。
謝蘭臣已經在折子里寫明,拿不到嫁妝,他便不會放洪廷回京,不放洪廷回京,祿王和英王就要借洪廷生事。
總不能為了換回洪廷,自己賠出一副嫁妝來?元和帝又拿起隨謝蘭臣折子一起送來的、崇寧公主的陪嫁單子——厚厚的一本冊子,就算是他把自己的帑都賠盡了,也未必夠!
可眼下自己要麼給錢息事寧人,要麼就只能背下這口黑鍋。
給錢,元和帝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也不能放任洪廷這麼大的把柄,落在謝蘭臣手里。
思慮再三,元和帝決定派出徐翰林去往漳州,協助查辦洪廷搶劫公主嫁妝一事。
若是大張旗鼓地迫漳州出洪廷,未免有不打自招心虛之嫌,但其他藩王可以關心崇寧,要親赴漳州幫其追討回嫁妝,他這個做叔叔的,自然也可以派人前去襄助。
徐翰林乃承恩侯養父,有這層關系在,其在漳州也能更便宜行事。
謝蘭臣也料到元和帝不會痛快賠錢,在送出最后一封折子后,又找來謝閔吩咐道:“事拖延太久,難免有變,是時候給神京的人加把火了。崇寧公主邊有位空明法師,擅長法,你去請他來幫我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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