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當然不會訓斥蕭常在，

因為宸妃比來得還晚。

要是訓斥了蕭常在，那宸妃怎麽說？

所以隻能忍著，但這卻並不代表不介意。

蕭常在來後，眾人又等了好一會兒，宸妃才姍姍來遲。

十分敷衍的向皇後請了個安，落座後見眾人目都齊刷刷地盯著看，

眼珠子向上翻了個白眼，揚絹捂著鼻尖兒打了個哈欠，慵懶道：

“不是說要商量如何給皇上慶祝壽辰嗎？你們一個個盯著本宮是能看出朵花兒來？”

被嗆了這麽一句，後妃收回目來，在皇後挑起話頭後，紛紛說著自己準備了什麽節目或是賀禮為蕭景珩慶祝壽辰。

到宋昭的時候，怯怯地說：

“嬪妾無長技，唯有琵琶一技尚能拿得出手。這幾日在勤加練習，想著等皇上壽辰的時候能獻上一曲。”

皇後笑道：“好啊，琵琶音清脆飽滿而亮，演奏難度也頗大。後宮之中，也隻有技多不的宸妃略通一二，卻也做不到專。”

宸妃用眼角的餘瞥了一眼宋昭，冷笑道：“那你就好好彈吧，本宮也等著看你的表現。”

說著轉頭看向蕭常在，“喲，蕭常在今日的氣看著可真好啊。本宮聽說你昨日一曲帝心，可皇上好生喜歡。等皇上壽宴的時候，你也給咱們唱唱，好讓姐妹們也開開眼，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歌聲，才能讓皇上對你側目相待。”

宸妃話裏的醋味都快漫出來了，蕭常在再傻也聽得出話音來。

立馬惶恐道：“嬪妾這些都是小家子氣，上不了臺麵，哪裏敢在各位娘娘麵前班門弄斧？”

這話倒宸妃抓住了錯，“上不了臺麵？皇上因為喜歡聽你唱曲兒，才召了你去朝宮。你現在說這是上不了臺麵的事？嗬嗬。”

宸妃猝然發笑，銳利的眸上下打量著，“怎麽？你是想說這上不了臺麵之人，是皇上嗎？”

宋昭等了一上午的好戲，這才剛剛拉開了序幕。

蕭常在被宸妃一句話嚇得花容失，坐也不敢坐了，忙站起來衝屈膝欠下去，

“嬪妾不敢......宸妃娘娘恕罪，嬪妾是一時失言了，並不是那個意思......”

一張起來就笨拙舌的，話都說不明白。

宸妃連看都不看，由著在自己麵前拘著禮。

餘下的後妃也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連一個肯替蕭常在打圓場的人都沒有。

偏這個時候，皇後清了清嗓，道：

“宸妃，蕭常在話裏的意思有沒有不敬皇上，咱們都聽得出來。無心之失，你也莫要為難了吧。”

宸妃聞言瞥了皇後一眼，繼而竟笑著攙扶起了蕭常在，

“本宮跟你開個玩笑，你怎麽這樣害怕？你這一把好嗓子本宮也是羨慕，你哪日得空了，也教教本宮可好？”

蕭常在這才長舒一口氣，忙道：“娘娘哪裏的話。嬪妾拙技，娘娘能瞧得上便是嬪妾的榮幸了。”

“你這張可真甜，難怪皇上喜歡你。話趕話的都說到這兒了，擇日不如撞日，你今日可得空？”

蕭常在連連點頭，“自然是有空的。”

宸妃便道：“那等下給皇後娘娘請完了安，你便隨本宮回宮去，也好好教教本宮。”

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了宸妃和蕭常在上，

唯有宋昭在看皇後。

皇後角噙著若若現的笑意，看著端然，可總讓宋昭覺寒津津的。

方才明麵上，皇後是在幫蕭常在說話，可誰不知道宸妃和皇後之間不對付？

皇後幫蕭常在說話，便會讓宸妃覺得皇後是在刻意拉攏蕭常在，

在宸妃眼裏看著，蕭常在昨日搶了的恩寵，今日又被皇後拋了橄欖枝，如何還能容得下蕭常在？

皇後這一招借力打力，果然是用得極妙。

後來請安散去的時候，蕭常在便跟著宸妃回宮去了。

去往永和宮的路上，蕭常在心裏還在想：

宸妃在後宮的勢力頗大，若是能結好，往後自己也能有好日子過。

等懷揣著這份期待到了永和宮，宸妃便讓先唱一遍比個例子。

蕭常在一曲《遊園驚夢》，唱的流麗嘹亮聲並茂，實在是有些水準。

可宸妃聽著，滿腦子裏卻都是昨天晚上在蕭景珩龍床上時候的那副狐子樣。

於是不等蕭常在唱完，便說：

“你這曲是唱得好，就是聽著有些不對味。你試試看聲音再嘹亮些，曲調再高些，讓本宮聽聽如何。”

昆曲講究的是水磨調，清婉折，一唱三歎，又不是比誰嗓門大，音調高，

那般扯著嗓子唱，反而失了韻味。

可宸妃執意要聽，蕭常在也隻能著頭皮唱。

唱到高音時，可以聽得出蕭常在已經十分吃力了，幾乎是扯著嗓子唱上去的。

宸妃聽罷鼓掌道：“對了對了，這便好聽許多。你再唱幾遍，讓本宮邊聽邊學。”

蕭常在這會兒才發現宸妃是在有意為難，

但進永和宮的門容易，想出去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兒了。

隻能聽宸妃的話，扯著嗓子又唱了兩遍。

唱完後，這嗓子也算是廢了，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

“宸妃娘娘，咳咳......嬪妾有些力不從心，能否......”

“你對著皇上就能唱一夜，本宮讓你唱你卻唱不了？怎麽？你是不願意給本宮唱？”

蕭常在連忙將後半句話吞進肚子裏，重新道：

“嬪妾嗓子有些不舒服，能否向娘娘討杯水喝？”

宸妃笑，“瞅瞅本宮糊塗的，你唱了這好半天了，連一盞清水也沒給你備下。迎香，快去給蕭常在取水來。”

迎香很快就將一盞水遞給了蕭常在，

可蕭常在卻看見那清水裏麵滿都是冰塊，拿著杯盞的手指都覺得凍得慌。

宸妃見不喝，便道：“不是說要向本宮討水嗎？怎麽不喝？”

蕭常在眼眶紅，無奈隻得將那一杯冰水一飲而盡。

宸妃這才得意一笑，打了個哈欠道：

“本宮有些乏了，先進去歇會兒。迎香，你負責伺候著蕭常在，讓唱夠兩個時辰，等自己練了再來教本宮。”

迎香一麵恭送宸妃回寢宮，一麵在路過蕭常在邊時，刻意拔高了聲調道：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好生伺候蕭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