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說還沒有。

“從椿蘭苑出來，小的便先過來尋老夫人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面上神倒是緩和了些。

抬手，讓管事的從地上起。

“安哥兒在姑蘇呆了這麼多年，前塵往事一應都忘了，被他外祖教了如今這副子。雖說品行正直是好的，至不會忤逆了我，可到底也太過死板了些，我將心蓮送到沉香苑也快大半個月了，偏他連心蓮一手指頭都還沒過。”

“他見了梨姐兒在府上的境，只覺是你們仗勢欺人，自然心里不忿，是要手去管一管的。”

老太太說著，叮囑管事的。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要的事，揭過便也就罷了，只你需記得，安哥兒如今回來了，日后這樣的事，切不可再犯了。”

見老太太沒有深究，管事的心里松了一口大氣，忙不迭出聲答應著。

知會了老太太，從靜塵苑里出來，管事的這才往褚玉苑去尋扈氏。

這廂，青梨安置好了管事的帶人新送過來的許多東西，也預備著要往褚玉苑走一趟，去給扈氏請安。

老太太之前不常在府上，即便是回了靜塵苑，也不讓人去擾清靜，早幾年便免了晨昏定省的請安。

扈氏亦仿效，只讓青梨等人每月月底時去請一次安即可。

今日的風大，又一直吹著，片刻未停，涼意似乎能浸到人的骨頭里。

小魚去柜子里尋了一件珍珠的披風給青梨披上，穿戴齊整了，主仆二人方出了門。

只兩人才剛過了褚玉苑院門，遠遠的，便見站在回廊底下的拂云沖青梨擺了擺手。

青梨停在原地等。

拂云來得近了，對青梨虛虛行了一禮，眼睛繞著青梨一張白瓷似的面皮不住上下逡巡打量了一番。

目里的審視太過直接，青梨對上，心里莫名有些不適。

拂云皮笑不笑地對著青梨開了口。

“二姑娘來得不湊巧，咱們夫人一早便去找老夫人去了。眼下得辛苦二姑娘再折回一遭，往菡萏園那邊去尋夫人，一并給夫人和老夫人請安才是。”

第13章 遇（修）

【十三】

拂云說罷，行至前頭給青梨引路。

小魚看了一眼拂云的背影，卻是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

“偏不早些去椿蘭苑里說一聲，害得姑娘白白往褚玉苑里跑了這麼一趟。”

青梨心里也約覺得有些奇怪，到底沒說什麼，跟上了拂云的步子。

耳畔有幾縷發被微風揚起，青梨抬手挽至耳后，又了上的披風。

到了菡萏園，拂云停了步子，還順帶攔下了一道跟上前去的小魚。

“夫人和老夫人就在水榭里等著，人多了怕攪了老夫人觀景的好興致，二姑娘一人進去便行了。”

青梨心疑慮愈重，面上卻并未顯出來，只叮囑了讓小魚在外頭好好候著，便提轉，步上階進園子里去了。

菡萏園占地極廣，府上每日需得派出來數十個婆子作專門的料理。

園子里頭遍植各類奇花異草，四時不同景，即便是到了了無生機的肅殺寒冬，目也仍舊還是一派生機的景致。

當初建造時，匠人從外頭修了條暗道引了活水進園，蓄起了一方雅致的小湖。

水榭便設在湖心中央，人坐于其間，能縱覽園里各景致。

老太太回府時，向來便在水榭里搭起戲臺子來聽戲。

水榭三面環水，園子里僅腳下的這條棧道能走過去。

青梨立在棧道前，抬目遠眺了一眼。

湖面升騰起一層縹緲又朦朧的晨霧，綽綽間，瞧不清楚湖面中心的水榭，自然也看不見里頭的狀，只能大概窺得水榭在大霧中的一個模糊廓。

菡萏園里花草多，景致又好，得閑時，府上的小廝丫鬟們經常往這跑。

往常即便只是偶然路過，青梨也總是能聽見他們一道玩鬧的嬉笑聲。

可今日的菡萏園卻安靜得有些過分。

青梨抬眼環顧了一下周遭，四里竟是連一個下人的影子也瞧不見。

風掠過湖面，帶起一陣漣漪，耳畔只有風吹過水波發出的徐徐輕響。

除此之外，再聽不到什麼其他的聲音。

青梨停下了繼續往前的腳步。

后有人走了過來。

刻意放輕的腳步聲似是為了掩蓋什麼。

青梨看了一眼左右，提著裾閃彎腰躲進了棧道的柱子后。

形纖細，柱子兩旁的草木蔥蔥，正好便將人給遮掩了過去。

陌生的腳步聲逐漸清晰了起來。

隔著遮擋在眼前葳蕤的葉片，青梨看清了來人的長相。

不是扈氏，也不是老太太。

卻是多日未曾來糾纏的扈玉宸。

他邊帶著猥瑣促狹的笑意，晃著折扇腆著肚腩往水榭而來。

是遠遠瞧見他那一張油膩猥瑣的臉，都教青梨不住有些反胃起來。

京都的風氣雖算不上保守，但卻是絕不允男兩人私相授的。

通往水榭的路僅此一條棧道，若是方才真的過去了，由著后來的扈玉宸將自己堵在水榭，介時被旁的人瞧去，風言風語一出，自己便再無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