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堅不解,靠去謝詠那邊,謝詠這才低聲道:“公子半夜才歇下,連著問了幾次你這邊有無消息,也不知在擔心什麼,適才醒來,不由分說便要趕過來,我也不明白。”
謝堅眼珠兒幾轉,繼而生出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從未見公子如此張過誰,更別說縣主還是一個姑娘家,難道公子他——”
謝詠眼瞳微瞪,二人一起盯向謝星闌背影,半晌謝詠道:“公子已過雙十之齡,按理說,是應該娶妻生子了,可怎麼這般古怪……”
謝堅想起謝星闌此前之事,遲疑道:“不過你看公子眼下的神,不像是與佳人有約的樣子,更像是……更像是當初彈劾崔氏之前,等軍中消息的模樣。”
謝詠十分贊同,卻更不明白了。
謝星闌未理會二人嘀咕,他做過許多設想,但選來選去,還是去金吾衛衙門最為穩妥,一來有傅靈的案子做引子,秦纓不會生疑,二來金吾衛衙門易守難攻,便是有人要謀害秦纓,也絕沒有得手的機會。
……
秦纓昨夜歸家,面對等候的秦璋,自然不敢瞞伯府之事,秦璋聽聞崔涵竟是崔薛二人之子,當場驚個仰倒,陪著秦璋說了許久的話,待回來歇下之時,已經快忘記第二日一早要去金吾衛衙門的事。
這日睡足起之時,外間天大亮,懶腰尚未完,白鴛掀簾道:“縣主,您可知道,謝欽使已經在外等了您一個半時辰了。”
秦纓驚坐起來,“他還真來了?”
白鴛頷首,“天還沒大亮便來了,這會兒外頭日頭初升,奴婢猜謝欽使的臉一定很不好看。”
秦纓一愕,連忙起更,“他不會反悔吧。”
梳洗完畢,秦纓去前廳急急用了兩口粥,與秦璋代一聲便奔向府門,還未出府,一眼看到謝星闌幾人馬而立,秋日的朝雖不灼人,可馬兒都不耐煩地在原地打著響鼻,而謝星闌的臉就更不用說了,真是比鍋底還黑。
秦纓扯著快步出門,“早啊謝欽使,您真是勤勉,這麼早便來了……”
謝星闌冷著臉不語,這時,秦纓腳步被擺一絆,差點一個栽倒,謝星闌心弦驟,差點要飛相救,但沒想到秦纓手利落,僅一個趔趄便穩住了形,看了眼擺,無奈地對白鴛道:“就說這子不好穿……”
白鴛也嚇了一跳,卻笑道:“您前幾日穿的太素了,這裳是夏日里新做的,最好看的便是這百蝶穿花紋的三層裾,繁復多姿,走起路來格外窈窕曼妙,還有這腰,您這幾日好似清減了些,如今更似盈盈細柳了。”
秦纓搖著頭爬上馬車,謝星闌微微前傾的形緩緩收了回來,他又去看侯府前的青石臺階,心有余悸地想,若秦纓栽在石階上可會磕死人?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這令謝星闌的心高高地懸了起來。
馬車轔轔而時,謝星闌催馬,極近地靠在秦纓馬車邊上,又目警惕地看向周遭一切,肩而過的馬車,迎面而來的行人,路邊賣的販夫走卒,一切都逃不過謝星闌刀劍一般銳利的目。
金吾衛衙門就在皇城之外,其大小衙司數十,占地極大,構造復雜,又因設有牢獄,常常審問重犯,要比尋常衙門建造的更為堅實,馬車一路向北,又過街,最終在門頭格外敦實森嚴的建筑外停了下來。
謝星闌跳下馬來,人就在站在秦纓馬車之前,看秦纓穩穩落地,道了一聲“跟我來”便往衙門走,秦纓跟在他后,謝星闌走幾步停一停,始終與保持三步之距。
起先還一切如常,可經過校場之時,謝星闌不對勁了,秦纓左前方放著一排紅纓槍,他快步走到秦纓左前方去,秦纓右前立著兩面軍鼓,他又快步走到秦纓右前方去,待走到一金吾衛匯集之地,他又連忙走到秦纓側,擋住了那群金吾衛的視線。
秦纓見他來來回回數次,終于忍不住道:“你晃的我眼睛都花了,你到底要走哪邊?”
謝星闌沉聲道:“這里許多地方不可闖,你莫要走錯。”
秦纓看著他答非所問的模樣很是不解,可接下來的路上,謝星闌此行有增無減,活像個只會橫著走路的大黑螃蟹。
就在秦纓即將忍無可忍之時,金吾衛大牢到了,謝星闌此時才如常,“傅靈就在里面。”
秦纓沒好氣道:“我難道不知?”
謝星闌被嗆一聲也不惱,自覺在前帶路,但牢房深的巷道太過昏暗,謝星闌打著燈籠,腳步極慢,秦纓又無奈道:“敢問您在墨跡什麼?”
謝星闌也不回,只略快了半分,等走到審問室,謝星闌一進門便見擺好的敞椅距離放刑之地太近,他放下燈籠,親自將敞椅搬到了遠墻角去。
見他盯著那面墻,似乎還嫌不夠遠,秦纓秀眉倒豎,“你不如讓我去隔壁牢房里聽算了。”
謝星闌抿不駁,只命人將傅靈帶來。
秦纓郁悶地坐在犄角旮旯之地,沒多時,看到傅靈帶著鐐銬走了進來,上華服未換,可經過一夜,錦繡綾羅上沾染了不污跡,致的發髻也散下來,但顯然毫不在意了,只在看到秦纓在場時,晦暗的眼瞳亮了亮。
今日審問不過是復核,許多細節都曾問過,秦纓默不作聲地聽著,看著傅靈哀莫大于心死之狀,秦纓自己心底也沉甸甸的,這樁案子里,除了薛銘,其他害之人皆是子,簡直是這世道的一個影,子婚嫁被父親掌控,名節對子而言更勝一切,們自出生起便足馴化,不僅自負極重的道德枷鎖,甚至還喜好以此攻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