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行霽這輩子是從來沒干過這伺候人的活計,也害怕自己手下沒輕沒重把人弄疼了,于是愈發的小心翼翼,就像對待什麼脆弱的易碎珠寶一樣。
但下手輕點總歸沒錯,倒是真的沒弄痛盛弋,只是坐在椅子上的看著‘腳下’半跪著的男人,一時之間心里五味雜陳——之前從來沒想過,許行霽這樣糙活著的男人有一天也會變得這麼溫,雖然他現在有可能是故意表現,裝出來的。
沉默地看著他涂完藥,重新背起自己。
盛弋拎著藥袋伏在他背上,也乖巧了,一語不發,兩人之間只有塑料袋晃來晃去時發出輕微的‘嘩啦’聲,無端就顯得有些寂寞。
到了停車場,許行霽才開口:“你車停在哪個區了?”
盛弋:“C區。”
許行霽把人送過去放在駕駛位上,全程十分紳士手,沒占半點便宜,剛要轉走人的時候就聽到盛弋住他:“等等。”
強忍住飛快轉的沖,許行霽頗為矜持的回頭:“怎麼?”
“你介意一會兒*T 再打個車回來開你的車麼?”盛弋笑笑,有些赧:“我這腳大概開不了車了,麻煩你送我一趟吧。”
許行霽定定的看了幾秒。
他當然不會自作多到認為盛弋現在就開始接他了,知道這趟大概是有話和自己說,而且…估計不是什麼他聽的話。
但孩的眼睛不躲不閃,真誠坦然,是盛弋一如既往和又堅定的模樣。
許行霽沉默片刻,俯把人抱到副駕駛,然后自己進了駕駛位。
開車回去的路上,是盛弋先開口打破的沉默。
“許行霽,你膝蓋怎麼樣了?”出乎意料的,說的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聽起來還是在關心他:“針灸治療有效果麼?”
“有。”許行霽面上帶了些笑意:“持續治療半年多了,現在下雨天也沒以前那麼疼了。”
盛弋也笑了,側頭看著他:“那我以前給你的膏藥,你還用麼?”
這是第一次主提起‘以前’,許行霽怔了下,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用完了。”
盛弋留下的膏藥就那些,是大約半年的量,再怎麼節省著用也會用完的,可嘗試過不那麼疼的覺就好像更加不能忍那種鉆心刺骨的痛和難,無奈之下,也只好嘗試著去針灸治療。
“所以啊,再難的覺也會有治愈的方法的。”盛弋聲音溫溫,可說的卻是最冷靜又理智的話——甚至冷靜到無:“許行霽,我就是以前的那副膏藥,是可以被針灸替代的。”
“你過了三年還沒意識到喜歡這個東西到底意味著什麼,你喜歡的不是我,是那種能讓你暫時輕松愉快的覺,就像雨天能暫時緩解你難的膏藥,而你現在還想追求我,誤以為自己喜歡我,是你還沒找到膏藥的替代品,你明白麼?”
伴隨著人清淡和的聲線,那雙攥著方向盤的大手青筋越發明顯。
“不,你不是藥。”一片死寂中,許行霽慢慢開了口,清冷的聲線帶著一點啞:“你是用藥之后的愉悅。”
“不管是膏藥還是針灸,我確信那種覺我一輩子也不想戒掉。”
盛弋到此刻在真正意識到,其實許行霽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他的反應不會是這樣的,他可能會憤怒,可能會冷笑著摔門離去,但不會是認真思考后得到這樣的一個結果,然后無比冷靜的告訴他。
以前的許行霽只在乎設計,對人生的追求是晦暗的,可現在他無論是事業上還是別的都充滿了目的,充滿著在意……他甚至是真的開始在意自己。
心頭重重的一跳,盛弋覺某種緒逐漸在失控。
許行霽自始自終不在控制中,也不是能控制的了的人,只能控制自己。
“可是我忘不掉。”盛弋閉了閉眼,說出實話:“對不起,我忘不掉他。”
從前的許行霽給的那些好的,壞的,都忘不掉,所以不可能重*T 新接他。
“你,”許行霽當然知道盛弋口中的‘他’是誰,他愣了一下,緒立刻有些了:“你不是說你已經不喜歡他了麼?”
“或許吧。”盛弋目有些空的看著車窗外:“可我還是忘不掉他,許行霽,別追求我了,我看到你就永遠忘不掉他……你難道愿意永遠當一個替麼?”
話音剛落,盛弋就聽到‘呲啦’一聲刺耳的巨大聲響,是車重重劃過地面的急剎車——幸虧被安全帶勒著,否則真的要撞到玻璃上了。
盛弋低呼一聲,直起子后忍著發疼的肋骨沒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撥了撥掉的頭發,整個人冷靜到可怕。
看著這個模樣,許行霽就覺得自己像個可笑的瘋子。
“我是不是這輩子也不能知道他是誰?”他結上下滾了下,聲音滿是嘲諷的冷。
永遠不能知道自己給誰當替,始終在心里不如的那個人,對于許行霽這種一傲骨的天之驕子,簡直比凌遲了他還痛苦。
“是,你沒必要知道。”盛弋垂下眼睛:“許行霽,是我對不起你。”
許行霽盯著,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我、用、不、著。”
“接下來這段我自己開回去吧。”盛弋微笑:“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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