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購買的蔬菜和水果,梁西聞給列了單子,阮念就循著去找,都放進推車里。
站在水果區思考買草莓還是哈瓜的時候,一道略有耳的聲音響起來,“念念呀?”
阮念拎著一盒草莓抬頭,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以前家屬院里的鄰居阿姨,老公也是駐外,以前沒搬出來的時候每天都見,熱的大姨。
“蘇姨,您也來買菜啊?”
“可不是嘛,我來逛逛,一會兒子來接我,”蘇姨一嘮,就順著問,“買這麼多菜和,去看你媽呀?”
“啊?”阮念一愣,家屬院其實沒什麼特別多的私,都是一個單位的,總歸都能聊幾句,知道誰家親屬上哪兒了,誰家親屬升職了。
“你去醫院看你媽呀?”蘇姨還以為是超市吵鬧阮念沒聽清,于是又大了點兒聲音重復一遍。
阮念沒反應過來,蘇姨就瞧出端倪了,“哎呦呵,你媽是沒告訴你啊?燕京人民醫院呢,你要是有空去看看,你媽這人好強好這份上了呢,自己親閨都不說……”
蘇姨兒子來了電話,于是跟打了聲招呼就先走了。
阮念站在水果區愣了好一會才想起來拿出手機,找了個僻靜,給阮文林打了個電話,沒直接問,就問了一句我媽聯系你了沒。
阮文林有點莫名其妙,“沒呢,我和你媽上回見面兒不是你結婚麼,你結完婚你媽不是就坐飛機出去了嘛。”
得。
阮文林也不知。
阮念在手機通訊錄里翻了翻,沒直接給季霜打電話,而是找到了季霜的助理,季霜畢竟職業特殊,有時候不一定能立刻聯系上,總是得找助理約一下時間。
季霜的助理是個麻利的男生,王瑞,其實也畢業幾年了,就是跟在季霜邊繼續鍛煉積攢經驗,做事特別利落,阮念打了第一通沒接,于是又打了第二通。
第二通仍然沒接,阮念其實心里就猜到什麼了,季霜的助理從來都是24小時待機絕不會錯消息,這會不接聽,多半兒是季霜的意思。
于是阮念又打了第三通——
心里有種無端的張,好像心臟都被揪,要承認,在蘇姨說醫院的時候,阮念當時沒來由地心慌了一下。
季霜再怎麼嚴苛,也是跟有著緣關系的媽媽。
婚禮前的那番話,阮念當時沒太有很大的,然而堵在心口的那些磐石,好像在隨著時移開了分毫。
終歸結底,季霜都是媽。
索這第三通終于接了。
“王助,”阮念吸了口氣說,“我媽在醫院?”
王瑞瞧了一眼在病床上坐著的季霜,得到了授意,才終于開口,“對,季士在燕京人民醫院第三住院部,8樓804床。”
阮念給時霖打了個電話,讓時霖去結賬,然后把東西送回西郊。
時霖猶疑,“太太您要出去嗎?要不我送您?這個點兒快燕京晚高峰了。”
阮念拎著包搖頭,“你先去吧,超市外面有個地鐵站,我坐地鐵過去,我一會給梁西聞發消息。”
“誒好。”時霖應允。
阮念小跑著去找出口,超市外面就有個不小的地鐵站,這個站點兒不是個熱門站點,人不多,人民醫院距此也就三站地鐵。
阮念很快上去,當時坐在哐當哐當的地鐵里,確實腦袋空白了一瞬。
腦子里面有點——
季霜這回去的國家并不算安定,直至現在新聞時事都有報道,說那里風氣也差,上個月才發了國際新聞。
可謂是。
阮念忽而有點驚恐,生怕是季霜在遙遠的國家出了什麼意外,平心而論,阮念的生活也算得上是順風順水,從未經歷過任何大的波瀾。
與那時總怪季霜管相比,好像那時的經歷都算不上什麼波瀾。
阮念趕到了醫院,強迫著自己別想,循著找到了位置,然后先去了護士站,張了一會,才有個護士拿著巡房表過來。
“誒你好,我請麻煩問一下,804的病人怎麼了?”阮念怕人家不說,就補了一句,“我是兒。”
“哦,是有個腺腫瘤,住院幾天了,就昨天才做了手切除了,你是患者兒啊,你看著點兒你媽啊,這年紀了怎麼還不聽話老忙著工作,檢查的時候不基礎病呢,全都是生活不規律力大造的,去年就說要切了拖到今年才來,得虧不是惡……”
阮念一時竟然無言,只得跟護士道謝,這個點兒走廊上不人,也算是飯點了,家屬都買了吃的上來。
阮念腳步很慢,走到了病房前,竟然遲疑了一會,抬眸從門上的玻璃那兒看進去,這是個單人間,帶個很小的洗手間和小臺。
季霜穿著病號服靠坐在床上,臉是前所未見過的差,是一種病態的差和蒼白,以往總是整潔的短發也有點兒了,季霜以前總是黑發,看起來很有氣神和氣質,是個外剛的外。
從未見過這樣的季霜。
原來耳邊有些白發。
原來眼角也有點皺紋了。
阮念久久的站在門口,腦子里不可遏止地混。
是什麼時候呢?
什麼時候去年就有了腫瘤?
什麼時候又是生活不規律力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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