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年號雍和
“太後是北辰祖母,是鈞樞曾祖母,兒自當奉養。”沈羲和從未想過要殺太後。
死亡,太過簡單。
對蕭華雍的所作所為,沈羲和不會給一個痛快。
祐寧帝暮氣沉沉的雙眼,幽幽凝視了不躲不閃的沈羲和一會兒,嗓音已經開始破敗,伴隨著嗬嗬聲:“傳三公九卿”
劉三指看向沈羲和,沒有沈羲和的放行,他也衝不出去。
沈羲和抬了抬手,趙正顥領頭將挾持的同僚移到一旁,讓出了一條路,劉三指迅速去傳喚崔征等人。
祐寧帝閉上了眼,似乎在養蓄銳。
沈羲和未曾放鬆,蕭華雍曾經說過,祐寧帝有暗衛,暗衛時刻伴在祐寧帝側,此刻必然是於殿,墨玉與天圓幾乎是保護著沈羲和,就不知陛下是否還要再垂死掙紮。
一直到崔征等人趕至,祐寧帝都沒有傳喚暗衛,他睜開眼,目已經開始渙散,聲音虛弱得如風中殘燭,好似一吹即滅:“朕駕崩後,傳位傳位”
他的話提起了所有人的心神,唯獨沈羲和神淡然。
帝王的腦海裏劃過一張張臉,他知道他已經別無選擇,無論他此刻說出誰的名字,都是於事無補,蕭長卿已心不在帝位,蕭長庚早就為東宮效力,蕭長鴻說了,不過是坑害一個兒子,沈羲和要帝位之心昭然若揭。
如今無論是西北還是東北三部,乃至整個皇城,都在的掌控下,不傳位蕭鈞樞,隻是再生一場事端,並不能改變結局。
“皇太孫”
三個字,帝王咬字極其清晰,似乎說完就燃盡了最後一生氣,迅速疲憊起來,眼皮也格外沉重,恍然間他似乎聽到幾聲如釋重負的長歎之氣,這些人隻怕也盼著這樣的結果。他想要再睜眼看一看,哪怕隻是再看一眼,看看是誰這般盼著帝臨朝,卻仍舊沒有爭過天命,溘然長逝。
祐寧二十四年三月十四日,第一縷天籠罩皇城,意味著持續了一夜的宮變落下帷幕。
在三公九卿的見證下,陛下親口傳位於皇太孫蕭鈞樞。
蕭氏皇族第一個未滿半歲的帝王誕生。
宮中迅速恢複了一片百廢待興的祥和,沈羲和搬出了東宮,將紫宸殿再度改新帝寢宮,帶著蕭鈞樞住進了這個他降生的地方。
帝王下葬之後,新帝登基,改年號為雍和。
曆代帝王年號,都是禮部翻遍易經挑細選,新帝的年號卻是由太後一口定論。
雍和,本也是兩個極其極力恢弘的字,百亦不敢反駁。
誰都知道,天下從這一刻起,由太後做主。
新帝登基之後,才補上烈王蕭長贏的葬禮,人早已經下葬,隻是葬禮不能衝了先帝的葬禮,與新帝的登基,這才延後。
已經為太後的沈羲和,抱著還不會言語的蕭鈞樞,親自到了烈王府。
蕭氏皇族在,榮貴妃母也在一側,們看著低頭燒紙腰係白麻的蕭長卿格外心虛,更不敢與沈羲和目對上。
這母要如何置,沈羲和給了蕭長卿,蕭長卿自陛下駕崩那日醒來之後,便不言不語,容憔悴,不過幾日的功夫,整個人都好似行銷立骨。
沈羲和亦不知該如何與他說話,輕歎一聲,就帶了蕭鈞樞回宮。
蕭長贏頭七之後的一個黃昏,天圓來報:“太後,信王殿下在含耀門城樓上,一直未離去,宮中要下匙,宮人不敢上前催促。”
沈羲和放下奏折,看了眼睜著黑亮眼珠的蕭鈞樞:“請宜王來陪伴陛下。”
宜王是蕭長鴻,他才不過八歲,沈羲和仍舊封了他王爵,依舊留在宮中,待到十四歲再搬王宅,蕭鈞樞和這個小叔叔格外投緣,兩個人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含耀門是宮中第二道宮牆,蕭長贏是在這個城頭上自刎,夕的灑在城樓的青石地板上,橘紅的澤,似沒有褪去的跡。
一襲白翻領袍的蕭長卿立在弟弟自刎的地方,他格外消瘦,被餘暉籠罩,有一種天地即將黯淡的無邊蕭瑟落寞。
沈羲和揮退了所有人,獨自走到了他的側。
察覺沈羲和的到來,蕭長卿躬行了禮,聲音幹沙啞:“參見太後。”
“免禮。”沈羲和抬手,後與他並肩而立,目越過宮中的亭臺樓閣,翠林長河,向很遠很遠的天際,“五兄,九弟在天有靈,亦不願見你如此。”
蕭長卿的眼睫煽了兩下,緩了一會兒才道:“臣是來與阿弟作別。”
過了今日,他應當振作起來,他知道蕭長贏為何自刎,太多的原因糅雜在一起,但最本的是不想至親與摯有任何一個枉死。
那日他若不這般做,他與沈羲和一定會死一個,按照沈羲和連陛下的繡使都策反了一半,大概率死的是他。
失控的他若是傷了沈羲和,打了沈羲和全部的計劃,造更多的傷亡,沈羲和不殺他,都不足以平息眾怒。
小九用命換了他的命,他得為小九活下去。
讓這萬裏山河,延綿不絕,國祚永存,為他喜樂見聞的模樣。
沈羲和側首看向消瘦的俊臉被金輝勾勒出一種神聖而又儒雅氣息的蕭長卿,他不再如那日所見般沉鬱,至在他上看到了生氣。
“貴太妃與平陵公主你如何打算?”沈羲和問。
該理的人,都已經理了,汝長公主一家沒有留一個活口,薛氏也一族被貶為庶民,實在是薛氏族人過於平庸,倒是旁支有些能耐,既然如此不如為旁支讓位,到底仍舊是薛氏脈。
除了太後被奉養在大福殿,每日著親自為其調出的黃粱香,其餘人都沒有心慈手,餘桑寧也沒有殺掉,將放到了大福殿伺候太後,兩人每日枕著黃粱香夢。
在夢中一個君臨天下,一個大富大貴,醒來之後宮殿寂靜蒼涼,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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