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任鳥飛。

與林晚同樣被刷新世界觀的大有人在，周圍同事還在談論不久前結束的那場會議：

“無人機居然已經發展到這等地步了，到底是周衍川他們技強大，還是我們以前太無知？”

“多半是我們無知吧？我剛在網上搜了搜周衍川，除了跟星創有關的消息以外，就是他大學時期的一些事跡了，可你看他不像剛畢業的樣子，中間幾年好像沒什麼姓名。”

林晚皺了下眉，用微信問鐘佳寧：【你能幫我問問鐘展嗎？為什麼現在網上都搜不到周衍川在德森時期的經歷？】

沒過多久，鐘佳寧就把鐘展的答復了過來。

林晚盯著屏幕愣怔許久，怒火漸漸席卷了整個。

周衍川離開德森后，德森不僅在企業資料里刪掉了他的名字，還額外花了一筆高價，用于刪除與他相關的所有報道，因此才導致圈外人本不知道，德森之所以能夠為行業領先的品牌，還有他的一份功勞。

德森把屬于周衍川應得的榮譽，全部一筆筆抹掉了。

媽的，憑什麼。

林晚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句臟話，千萬縷的緒涌上來，令控制不住心的沖給周衍川發了一條消息。

【明晚有空沒？出來喝酒。】

·

周二晚上，林晚加了會兒班，就開車前往蔣珂駐唱的酒吧。

周衍川今天不在科園大道這邊，兩人約好直接在酒吧頭。

蔣珂看見來很高興，聽說約了周衍川后，笑著問：“等下需要我幫你唱點意綿綿的歌助興嗎？”

“你有沒有熱點，能激勵人心的？”林晚認真地問。

蔣珂跟看外星人似的注視三秒，很有自知之明：“你看我這樣子，像唱那種歌的人嗎？”

說得也是。

林晚撇撇角，又興致不高地跟蔣珂閑聊了幾句。

有人過來通知蔣珂準備上臺，站起，拍拍林晚的肩：“姐妹，你真想打的話，給你推薦我家樓下那家理發店，每天早上他們都會做喊話，聽得我在夢里都熱沸騰。”

“謝了，有空我會去的。”

林晚揮揮手，目送上臺。

蔣珂站到立式話筒前，把一搖滾范兒的條條鏈鏈理了理，扭頭沖吉他手做了個手勢，炸般的掃弦便配合躁的鼓點響了起來。

蔣珂唱歌的聲音和說話不同，稍微沙啞的煙嗓，唱著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今天很頹廢很無聊的歌詞，竟比林晚想像中要好聽不。

等唱到第二首歌，周衍川到了。

他坐到林晚邊，抬眼看見臺上的主唱時愣了一下，顯然也認出了這就是那位“五月傅記海鮮店短發”。

周衍川一言難盡地側過臉：“你約我出來，就是讓我看？”

“……不是。”林晚仰頭喝下一杯酒，“你就當作是我想見我的新歡吧。”

酒吧迷離的燈掃在臉上，卷翹睫下的眼睛低垂，莫名有幾分郁悶。

周衍川：“新工作不適應？”

“沒有啊，蠻適應的。”

林晚正在瘋狂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知不覺又連灌了幾杯酒，才鼓起勇氣問，“你為什麼離開德森？”

驟然亮了一瞬的芒，讓看見了周衍川眼中一閃而過的游移。

加重語氣：“為什麼？”

周衍川靜了一陣，才拿起桌上的酒杯，擱在邊：“理念不合。”

“再一點呢？”

“幾年前，德森做一個山林巡邏的項目。利潤不高，他們沒用心，導致那一年蟲害發，死掉不樹。”

林晚鼻子一酸。

周衍川繼續說：“當地政府為推廣退耕還林費了很多心神，剛開始環境好了，野生重新出沒，經常下山咬死村民養的，政府為此賠了不錢。”

“我懂，都是合理開銷。”林晚悶聲接道，“我們也遇到過，保護區的老鷹飛出去捕食，也是要賠償損失的，否則大家不配合。”

周衍川沉默地喝下一杯酒，結滾。

放下酒杯后，聲音有點啞：“最后一切都白費了。我忍不了，就離開了德森。”

林晚咬，聽見蔣珂在唱“說不清緣由看不盡因果，漫長的道路只剩下我獨自走”，緩慢地深呼吸幾次，終于問出：“你做這樣的選擇，是因為你的父母嗎？”

周衍川目微沉，漂亮的桃花眼浸在昏暗線中，仿佛有無數緒在翻涌。

林晚想，那麼深的眼睛，不應該用來看生離死別的悲愴。

這一次，周衍川安靜得更久，久到以為他會站起來走人的時候，他才重新抬起眼，嗓音比剛才更嘶啞：“你知道了。”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林晚點頭：“我上周去過三中，遇到了你初中的班主任。”

周衍川苦笑了一下：“難怪。”

或許是酒作祟，或許是林晚的目太溫。

他心掙扎了片刻，就彎下腰，手肘撐在膝蓋上，沒看林晚，也沒看任何人，只是凝視著腳底那片借不到的黑暗：“這麼多年，我早就接了，只是不喜歡對人提而已。你不用同我，我后來過得也并不慘。”

“我沒同你。”

“嗯。你之前說我是個爺，其實差不多吧。我爸媽留下不產，我這輩子就算混吃等死也花不。別看星創的CEO是曹楓，事實上我的份比他多，不過我只想管技，才把他推出來應付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