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燃直接說：“是公司合作的機構送的，不用錢。私立醫院的服務好些，您和爸不用排隊。”

話是如此，施季玲接起來還是心有惴惴。

林海生打斷妻子，“去做個全面檢還是很有必要的，不只是為自己的健康，也是為了孩子們考慮啊。總不想以后忽然生個大病，拖累他們吧？”

這段時間他算是深有了。

施季玲反應過來道：“也對，他們馬上就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階段，我們如果幫不上忙也一定不給他們添麻煩。”

這種細節安排太能打老阿姨的心了，施季玲上沒說什麼，心里卻的一塌糊涂，恨不得能抱住眼前的“親兒子”，家里出事這連續半個月來，里里外外都是蔣燃在忙。

對蔣燃的濾鏡早已忽略掉他背后那個家庭，甚至想，就當自己的兒子一樣。

“嗯，那媽就接了，謝謝你。”

蔣燃笑笑：“是謝謝你和爸的諒，有你們這麼好的長輩我也很幸運。”

施季玲被夸得飄飄然：“我們哪里——”

一家三口正要開啟商業互吹模式的時候，林鯨換好服走出來吃早飯了，看餐桌邊的和諧畫面，立馬心生妒忌，“你們在說什麼？”

林海生轉了個話頭，問蔣燃：“對了，你爸爸怎麼樣啊，上次在醫院見過一次，看他的臉不是很好。”

這倒是把蔣燃給問住了，因為他和蔣誠華的接也不多，便沒有立即回答。

林鯨坐到蔣燃邊，捧起粥碗，“人家肯定是比你好多啦，比你大十幾歲，看上去比你還年輕帥氣。”

林海生不服起來：“我這個歲月的痕跡，但凡認真養孩子還顧家的，哪個男人不是這樣？”

林鯨：“說不過你。不過你就別心了，國外的醫療條件好，社會福利制度健全，他爸爸看上去比你會生活。”

“你這小孩兒就是不讀書不看報，國不同自然福利制度不一樣，但是咱們國家的醫療條件，也是世界領先的吧……”

蔣燃聽著父倆斗，覺得有意思，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也是巧，當天下午他在某個大樓辦事，到蔣誠華，父子倆撞了個正著。對方一的酒氣，和朋友在對面的私房菜館喝酒到現在。

蔣燃當時并不著急走，便多逗留了一忽兒，態度不算好。看到他一酒氣的浪子模樣心生厭煩，還有他在本地的幾年沒聯系的老朋友，也是一樣的德行。

年輕的時候仗著有資本心思多、不顧家，年紀大了又開始邀功回憶平生；不由讓他思忖，有的父親如林海生，有的父親如蔣誠華；這是世界的參差。

“你六十多歲了，還喝這個樣子，自己有數麼？”蔣燃冷冷看他。

蔣誠華醉意熏然：“難得你主關心我來。”

“你最近怎麼樣？”

蔣誠華腦袋發蒙，回答不太上來，現在的他已經開始畏懼年輕的兒子了，“還行。”

蔣燃不問也大概能猜到他是個什麼況，說：“你空找姑父幫你預約一次全檢查，有問題不能解決的讓葉思南給我打電話。煙酒，你自己的自己珍惜，旁人不會真心為你打算，真糟蹋生病了，就算我想管你，也無能為力。”

他言盡于此，丟下這句話，手機響了。

他去旁邊的天停車場接電話，然后直接離開了。

蔣誠華扶著欄桿而站，湖邊的風把他花白的頭發吹，他遙遙看著蔣燃遠去的車尾，渾濁的眼睛忽然就紅了，不知道是憾懊惱，還是那些責備里帶著關心的話。

*

住在橋湖花園，早上六點鐘就能聽見施主任在廚房里乒乒乓乓作的聲音了。

這搞得林鯨每天早上六點以后再也無心睡眠，第二周就找施季玲談判，“媽，你能尊重一點兒我們倆的作息嗎？稍微小聲一點。”

施季玲立馬道：“能能能，我明天就不出聲了。”

林鯨：“？”

施季玲開心極了，角都咧到兩頰：“我明天要去上海學習，為期一周，所以老爸就拜托你們了。”

林鯨當場和爸爸互看傻眼，問：“爸，你明天想吃什麼？”

林海生想了想，“我想吃狗屁你也做不出來，還問這些廢話干什麼？”

林鯨：“這也太扎心了吧。”

林海生是個好說話的爸爸：“算了，我就在家，吃不吃無所謂，你們倆明天出去買早點幫我帶回來一點就行。”

林鯨第二天早上醒來七點，換了服，洗臉，涂了點防曬便要下樓。

蔣燃跟一道起床。

“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蔣燃推著的肩膀出門，“一起出去走走。”

橋湖花園在老城區的鬧市區，一早上整條街道人氣就很高，吵吵嚷嚷的，但并不讓人煩，充滿了生活氣息。

隔著一條街便是他們以前住的地方——燕家巷。林鯨忽然很有興致地問他：“要不要去那邊看看？”

蔣燃點頭：“可以。”

這邊的小店鋪更多，沒搬走的幾乎是行不便的老年人；進到一家蘇式面館里，早起排隊吃飯的無疑都是年紀大不上班的，店員也是中年阿姨，著一口的方言。

兩個人站在一群老人中尤為突出，尤其是蔣燃，像一群小鴨子里混進了一只白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