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和書房衆臣雖然都預料到今夜決戰必有變故,但軍報傳來,所有人卻也還是微微變。
“是哪路兵馬?”見聖人臉冷峻凝重,兵部尚書蘇倫忍不住問道。
“暫時還沒有查探清楚。”太監稟道“通化門的守軍在城頭髮現了變化。玄叛軍本來是被兩面夾擊,他們猝不及備,死傷慘重,形勢本來對我軍極爲有利。可是從東北方向突然出現了一支騎兵,他們從側後方突襲了朝廷的援兵,反而打了我軍援兵一個措手不及。”
“又是騎兵?”蘇倫皺起眉頭。
“支援叛軍的騎兵人數衆多,看陣勢有好幾千騎。”太監道。
蘇倫臉更是難看。
在場衆人之中,他是正兒八經出自行伍之中,對軍事的瞭解自然是遠勝其他人。
這場決戰,分明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西川軍突然出現,打了玄軍一個措手不及,這肯定是玄軍事先沒有預料到的。
如果一切順利,不出意外的話,玄軍這一戰肯定是大敗。
可是西川軍如同惡狼一般盯著玄軍的時候,在他們後,卻又一頭猛虎也同樣窺伺著他們。
這同樣也是西川軍不可能預料到的。
西川軍對玄軍發起全面攻勢,那麼側翼和後方就是破綻大開,數千騎兵突然出現,如同一把利刃直接刺過來,這對西川軍當然是致命的打擊。
雖然沒能親眼看到戰場上到底是什麼局面,但蘇倫幾乎可以斷定,於絕境中的玄軍得到援兵支援,肯定是士氣大振,而西川軍被這一擊打了個措手不及,眼下必然是軍心恐慌。
兩萬西川軍出現在戰場上,配合京都軍前後夾擊,確實會給玄軍帶來致命的打擊。
但這並不表明西川軍真的無所不能。
西川軍的作用,就是出現的突然,對玄軍造沉重的心理打擊,而且在戰上配合了京都軍的總攻。
如果沒有京都軍,兩萬西川軍面對一萬玄邊軍,那肯定是不敢妄,而且真要廝殺起來,西川軍的戰鬥力也絕對勝不過玄軍。
西川軍是國相徵募,蘇倫心知這其中至有一半人本沒有接過真正的戰場。
如果打的是順風,這支西川軍也許還能發揮不小的作用,可是一旦於逆風,軍心勢必陷恐慌。
數千騎早有準備從側後方切進西川軍陣,
這就是西川軍最大的逆風。
“報!”這次來的軍報極快,又一名太監匆匆進書房,迅速稟報“奏稟聖人,叛軍援兵趕到,他們的騎兵衝了我軍援兵軍陣,步兵也已經殺出來,西川軍正陷苦戰。”
“叛軍援兵到底是哪路兵馬?”
“龍銳軍!”太監道“有人看到了他們的戰旗,是賜龍旗!”
所以人都是大驚失。
在場衆臣,心中當然都清楚,東北龍銳軍是當今唐軍中真正能打仗的幾支軍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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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龍銳軍一直都在東北與遼東軍雙雄爭霸,比起大唐其他任何一支兵馬,龍銳軍這兩年是真正得到了戰爭的磨礪,爲一支驍勇善戰之師。
而且大家也知道,龍銳軍擊滅遼東軍之後,遼東軍大批的軍士都已經被收編,這不但讓龍銳軍擁有強大的戰鬥實力,而且兵力也是極衆,從某種角度來說,擊敗遼東軍之後的龍銳軍已經爲東北大地上的一頭巨,對朝廷的威脅,已經是遠遠勝過當初汪興朝麾下的那支遼東軍。
只不過京都澹臺之,再加上麝月在徐州吸引了朝廷的注意力,所以朝廷也就無法顧及東北那邊的狀況。
不過聖人對東北也還是做了提防,派了欽使前往幽州,下旨加強燕關守衛,沒有朝廷的旨意,那是絕不允許東北的一兵一卒燕關。
兵部爲此還特地調派了幾名將領前往燕關,監督燕關的守衛。
此時聽得是龍銳軍突然出現在京都城外的決戰戰場,在場衆人當然都是震驚萬分。
聖人聽得叛軍援兵竟然打出賜龍旗,差點一口老噴出來。
當初賜戰旗,是希秦逍能利用這面旗號在東北站穩腳跟,繼而制衡遼東軍,讓遼東軍無法一家獨大爲朝廷的威脅。
誰知道不到三年,龍銳軍竟然舉著這面旗子打回京都。
“中計了!”得知是龍銳軍殺到,蘇倫呆若木,喃喃道“徐州軍大張旗鼓,吸引朝廷的注意力,龍銳軍卻暗度陳倉,關!”
“他們是如何關?”有一名大臣奇怪道“幽州軍守衛燕關,沒有朝廷的旨意,幽州軍不會放龍銳軍關。以燕關的防務,龍銳軍就算要攻破關隘,
最快也要十天半個月。爲何幽州那邊沒有任何軍報送上來?”
蘇倫瞥了那員一眼,眉宇間不無鄙視,只是嘆道“幽州沒有軍報送上來,只因爲幽州也叛了!”
聖人臉難看,冷笑道“朱丹竟然也叛了!”
“聖人,朱丹一直沒有舉旗響應徐州,就是想要避開朝廷的注意。”蘇倫道“龍銳軍既然出現在京都戰場,事先幽州那邊沒有任何稟報,就只能證明朱丹背叛了朝廷。” ??
“朕對他們恩重如山,他們卻一個個背叛朕。”聖人此時已經難以掩飾自己的憤怒,目含霜“朕要死他們,朕要誅滅那些叛臣九族!”
衆臣都是低著頭,不敢吭聲,任由聖人發泄緒。
事到如今,大家都知道聖人也只能發泄一下緒。
先前大家都以爲今夜決戰大局已定,玄軍必然要被全殲,於困境的京都將會扭轉局面,當今聖人也將會依舊穩坐龍椅。
但得知龍銳軍殺出來,衆臣都知道局勢再次扭轉。
即使是北方四鎮,如今的戰鬥力也未必能強過龍銳軍。
杜爾扈鐵瀚雖然幾乎統一了漠南諸部,但因爲北方四鎮的存在,鐵瀚倒也不敢輕易南下,只是在邊境上時不時地有小騎兵進行擾,所以北方四鎮已經很多年沒有進行大的戰事。
南方軍團更是被許多人私下戲稱爲只知道吃軍糧的老爺兵,畢竟南疆慕容這些年也很老實,雙方幾乎沒有發生過沖突,更不必說兵。
也只有龍銳軍這兩年以遼東軍作爲練兵的對象,真正是從戰中走出來。
聖人怒吼幾句,也冷靜下來。
雙方的底牌都已經亮出來,現在只能看雙方的將士到底誰能堅持到最後。
“龍銳軍來了多人馬?”聖人盯住還沒有退下去的太監,問道“他們的騎兵和步軍加起來有多人?”
太監忙回道“奴才不知,他們尚沒有稟報上來。”
“立刻去探報。”聖人道。
那太監匆匆退下。
“聖人,臣以爲即使龍銳軍趕到京都城外,他們的兵力也不會太多。”蘇倫道“東北戰事剛剛結束,局勢尚未穩定,秦逍不敢將主力全都調進關。他們不但要防備遼東軍死灰復燃,還要防備渤海人趁虛而,
所以必然會將大部分主力用來守衛東北四郡。”
一直沒吭聲的戶部尚書吳闞此時也終於開口道“蘇大人言之有理。聖人,龍銳軍調兵關,必然要考慮錢糧後勤。人吃馬喂,多一人就多一分後勤的難度。東北戰事剛結束,如果他們迅速調集幾萬人關,恐怕後勤本無法得到保障。而且當真是大軍團關,就算掩飾的再好,也不可能毫無靜。臣也以爲,此次抵達京都的龍銳軍兵力不會太多。”
蘇倫道“國相有兩萬大軍,京都守軍也有兩萬餘衆,再加上徵募的民兵,我軍的兵力超過五萬之衆。玄軍這些時日損兵折將,死傷不小,也就一萬多人,即使龍銳軍趕到,他們的兵力也遠不能與我軍相比。只要全軍用命,力殺敵,勝敗還是尚未可知。”
其他人方纔聽到龍銳軍殺到,都是覺得此戰京都方面兇多吉,但是聽蘇倫這樣說,卻也覺得有些道理。
畢竟京都這邊還是佔據了兵力上的優勢。
城外曠野大決戰,京都和西川聯軍戰玄和龍銳聯軍,至可以兩個打一個,確實是勝負難料。
聖人卻不說話,只是靠坐在椅子上,雙手十指互扣叉在前,閉上眼睛,顯然是在等候接下來的戰報。
衆臣見狀,也都不敢再說話,陪著等候戰事發展的消息。
好一陣子過後,才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所有人都知道是又有戰報送來,忍不住都向書房的大門瞧過去,只見到一名太監飛步衝進來,跪倒在地,聲道“報,奏稟聖人,刑部刑部尚書朱東山叛了!”
本來閉著眼睛的聖人猛地睜開雙目,一臉驚詫,沉聲道“你說什麼?誰叛了?”
“刑部尚書朱東山!”太監道“他召集了刑部的員和衙差,一起到了明春門。但他們趁隨行的衛武士不備,將那三十名軍全都斬殺,然後向佔據明春門的敵軍投降了!”
聖人聞言,卻是一時間呆住,脣了,沒能發出聲音。
“此人心不正,早就看出他心懷不軌。”有一名員恨聲道“想不到他竟然真的背叛朝廷!”
聖人目如刀,瞧過去,冷聲道“你既然知道他心懷不軌,爲何他自薦去奪門之時,你一聲不吭?”
那員立時跪倒在地,聲道“臣也沒有想到他真的敢背叛朝廷,臣該死,臣該死!”叩頭如蒜,惶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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