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空氣中瀰漫著陣陣惡臭,城牆下還有尚未熄滅的火星。
玄軍損兵折將,連攻數日,卻似乎無法撼這座如同鐵甲巨一般的龐大都城。
一切卻也正如太史存勖所言,當玄將士看到太史老將軍的首級被懸掛於城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憤怒,連續三日將士們用命,就是想踏破京都,爲老將軍報仇雪恨。
但數日下來,將士們的悲憤也因爲現實的死傷,開始對士氣形了影響。
那座巨城依然堅固,死傷兩千多人,除了讓城牆變得狼藉一些,距離破城似乎還很遙遠。
而且持續的攻勢,讓玄將士滿是疲憊。
撤下來之後,許多兵士疲憊不堪,用過晚飯,大多數兵士因爲太過疲憊倒頭便睡,只等著養足力,次日再戰。
但也有不軍士著蒼穹,難以眠。
這幾天攻城的傷亡人數不可謂不低,誰也不知道明天晚上是否還能擡頭看到滿是星辰的夜空。
守軍同樣也是疲憊。
玄軍分兵四路,其他三路封鎖了其他各門,主攻方向就是京都南面三門,這裡的守軍也是承著極大的力。
除了哨兵,許多守軍將士也都是抱著兵靠著城牆打盹。
無論是城頭還是城外,早已經沒有了攻城之時的殺聲震天,變得寂靜一片。
驀然輕輕的腳步聲響起,靠在城門樓的莫興德立時睜開眼睛。
連續數日,他指揮作戰,幾乎是日夜不眠,雙眼佈滿了。
今晚實在是撐不住,靠著牆壁本想思索著明日之戰,卻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但非常之時,哪怕是睡著了,也是神戒備,聽得邊傳來腳步聲,立刻被驚醒,即使是條件反般握一直沒有鞘的戰刀,擡起頭來,卻見到一雙眼睛也正看著自己。
“聖人!”
看清楚那張臉,莫興德大是震驚,慌之中,立馬爬起,便要跪倒,卻被聖人用手拉住:“將軍重甲在,不用行禮。”
“聖人,您您怎麼來了?”
這時候卻看到,聖人竟然是一戎裝。
戴著戰盔,披著甲冑,銀甲泛,英武非常。
附近的軍士們也都是被驚醒,看到一銀甲的聖人,都是詫異,認識聖人的軍士寥寥無幾,但聖人的甲冑和氣勢,以及莫興德謙恭的姿態,讓不軍士知道了聖人的份。
“還不叩見聖人!”莫興德見軍士們呆呆站著,大聲喝道。
軍士們聽得這銀甲人竟果真是聖人,都是震驚,紛紛跪下參見。
“爾等都是大唐的忠貞勇士。”聖人聲音親和,含笑道:“叛軍雖然聲勢兇猛,卻都是不堪一擊之徒。玄叛軍在你們面前,更顯無能。你們盡心盡力守城,要讓叛軍知道京都軍的驍勇。用不了多久,援軍便將趕到,到時候叛軍必會被盡數全殲。等平定叛,朕會給你們加進爵,無論將卒,皆有封賞。”
將士們聽得聖人親口承諾,都是振。
其實大部分將士對於天下大勢並不清楚,玄叛軍殺到京都,對將士們來說,用不著去考慮其他事,唯一的任務就是守住京都,擊退玄叛軍。
幾天下來,玄軍付出極大的代價,卻沒有佔到任何便宜,這讓守軍將士士氣振,只覺得要守住京都城絕非難事。
聖人環顧周圍,聲音溫和不失威嚴:“此次爾等的功勞由朕親自核查,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吞沒爾等的功勞。守城有重大功勞的軍士,不論出,沒有職的直接授予六品職、綢百緞。有職在的,依次增升,朕以蒼天爲鑑,絕不食言!”
將士們聞言,山呼萬歲,一時間士氣如虹。
城頭的歡呼聲遠遠傳到玄軍營,不正在沉睡的軍士被歡呼聲所驚醒。
甚至有人誤以爲是敵軍出生殺來,拿起武準備迎戰。
太史存勖自然也是聽得明白。
他此時正在營中看傷員,聽到聲音,緩緩起,擡頭向京都城。
那歡呼聲清晰可聞,只從那聲音便可判斷,城中守軍士氣正盛。
他神凝重,想到之前下令明日天亮繼續攻城,聽著那如雷的歡呼聲,再看看自己麾下疲憊不堪的將士們,卻是閉上眼睛,知道再次發起攻勢,破城的希依然渺茫,卻還要賠上無數將士的命。
城頭上,聖人也是站在城垛邊,居高臨下遙玄軍營。
魔誤殺太史弘,一度讓聖人有些失。
畢竟殺了太史弘,玄軍依然有太史存勖,頂樑柱沒倒,殺死太史弘的意義就不大。
但結果卻讓大歡喜。
最擔心的就是玄軍圍而不攻。
圍城比攻城帶給京都的恐慌更勝。
玄軍拿下了口倉,不愁後勤糧草,如果持續圍攻下去,切斷了京都與外界的聯繫,只等到京都城糧食告竭,不用玄軍來打,京都城必然自。
而且徐州那邊,擊敗澹臺懸夜之後,麝月和秦逍自然不可能穩坐不,接下來肯定是趁勢向京都軍。
如果秦逍領兵抵達,與玄軍合兵一,那麼京都遲早必破無疑。
但太史存勖卻沒能沉住氣,竟然強行攻城。
一開始聖人還是頗爲擔心。
玄邊軍驍勇善戰,只擔心在玄軍的盛怒之下,京都城抵擋不住,最終被他們攻破。
太史弘被殺,首級懸於京都城頭,這筆債太史存勖和玄軍肯定是記在夏侯家的上,直待城破,聖人知道自己肯定是必死無疑,京都城任何與夏侯家有關的人和,恐怕一個不保。
但數日下來,玄軍損兵折將,京都城穩如泰山。
聖人知道,玄軍終究不擅攻城,太史存勖想要強攻破城的希微乎其微。
心下振,知道這次是錯有錯招,殺了太史弘,激怒了太史存勖,玄軍強攻數日,死傷慘重,士氣也到了沉重打擊。
太史存勖現在肯定是騎虎難下。
進不能破,退更是不可能,哪怕是停止進攻繼續圍城,也會導致玄軍的士氣日漸消沉。
“保衛京都,你們功勞無人可及。”聖人看了邊的莫興德一眼,眼中卻是帶著彩,笑道:“如今城中可戰之兵有三萬之衆,勝過叛軍。朕今日召集了朝中重臣,商議了一件大事。”
莫興德躬站在邊上,只是聆聽,自然不敢多問。
“城中達顯貴衆多,將士們在拼命,他們也不能坐在後面安逸。”聖人道:“許多府邸宅中都有護院家丁,他們雖然不是軍人,但也都是有些功夫在,兵部統計了一下,如果將這些人全都召集起來,至可以湊出上萬之衆。”
莫興德立馬明白聖人意思,小心翼翼問道:“聖人是讓這些人一起守城?”
“三萬將士守衛京都,其實兵力足夠。”聖人道:“朕已經下旨,三天之,這一萬人就會集結完,由澹臺章嶽整編,發放兵。最多五天之後,就可以將他們到你的手中。”
莫興德有些迷糊。
他現在的任務就是守衛京都,聖人也說三萬兵馬守城足夠,但又說還會給自己一萬兵力,一時間也不知道聖人是什麼打算。
聖人自然看出莫興德的疑問,低聲音道:“朕要豪賭一場,而你就是朕的底氣。”
“聖人,您的意思是?”
“莫將軍,如果在城外將太史存勖這支叛軍全殲,你覺得接
下來會是怎樣的局面?”聖人反問道。
莫興德一怔,心想聖人切莫因爲這兩天的戰況衝昏了頭腦,真以爲玄軍是柿子,一時衝,竟生出出城決戰的念頭。
守城之戰,玄軍強攻京都,那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可是一旦出城決戰,況立時扭轉,那就是京都軍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了,戰況肯定會發生改變。
但他不好直接說,只能按照聖人的問話答道:“如果城外叛軍被殲滅,叛軍對京都的威脅就會迎刃而解,我軍甚至可以調一支兵馬,南下討伐徐州。裴將軍的南方軍團到時候肯定也會調兵馬北上,配合京都兵馬南北夾擊徐州和江南。如果形這樣的局面,天下各州郡必不敢輕舉妄,更不敢支持徐州。”
“不錯。”聖人微微頷首,“所以要扭轉局勢,殲滅太史存勖的叛軍,就變得極爲重要。”
莫興德想了一下,還是壯著膽子道:“敢問聖人,增加一萬兵力,聖人是否準備下旨我軍出城決戰?”
“你是否覺得不合適?”
“臣將斗膽直言,雖然叛軍久攻無果,死傷不,但他們的主力尚在,士氣也並沒有耗盡。”莫興德正道:“這種時候出城決戰,對叛軍有利,於我軍反是不利。”
聖人卻沒有多話,只是出手,遞了一隻小紙片過去,莫興德有些詫異,卻還是雙手接過,藉著火,細細看了看,很快就一震,
眉宇間有著難以掩飾的歡喜之,問道:“聖人,這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聖人含笑道:“所以你覺得能否一戰?”
莫興德低頭想了片刻,才擡頭道:“如果當真如此,臣將覺得可以放手一搏。而且勝算很高,很有可能一舉全殲叛軍,扭轉天下大勢!”
“所以再堅持三五日。”聖人眸中彩灼灼,“朕是天子,蒼天佑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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