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心中悲傷,徑自往長孫元鑫的靈柩過去。
秦逍低著頭,一直不敢看麝月的眼睛。
麝月何其明,自然察覺出秦逍有些不對勁,但也只以爲是在衆目睽睽下,秦逍行事謹慎,輕聲問道:“秦秦將軍,李承慶他?”
“他經脈盡廢,只有一口氣。”秦逍道:“如何發落,還請公主吩咐。”
麝月蹙起柳眉,想了一下,才問道:“他是否沒有了威脅?”
“他卑劣行徑已經讓大家知曉,敗名裂。”秦逍道:“他確實已經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麝月輕嘆道:“今日是要祭祀父皇,李承慶與父皇是骨兄弟。如果在父皇的靈位前殺他,父皇有知,定會悲傷。反正他已經被廢,先讓人將他關押起來,回頭再做置。”
秦逍拱手道:“公主英明。”
他如此客客氣氣,卻讓兩人之間似乎存在了距離。
便在此時,卻聽得天邊傳來雷鳴聲。
麝月擡頭向天邊去,喃喃道:“似乎要下雨了。”
秦逍笑道:“大雨過後,煥然一新。”
忽見到胡海彪和董承兩大統領正並肩走過來,到得麝月面前,一起跪倒在地,齊聲道:“臣將向公主請罪,求公主降罪!”
前番李承慶突然出現,以雷霆手段奪了麝月的兵權,甚至將麝月和長孫兒俱都起來。
如此劇變,胡海彪和董承當時都在場,卻沒有堅定地追隨麝月。
雖說是形勢所
迫,但兩人這樣的行爲,自然也談不上忠心耿耿。
眼下李承慶已經徹底慘敗,麝月在秦逍的的幫助下,反敗爲勝,徐州大權自然是重新回到麝月手中,兩人立刻來請罪,自是希麝月能夠寬恕。
麝月微蹙柳眉。
其實對兩人那天的反應,麝月心裡當然不舒服,不過卻也知道接下來難免與京都軍一戰,那還真需要這兩人及其麾下將士出力,這時候當然不能追究這些人的罪責。
“秦將軍,你有什麼看法?”麝月瞥了秦逍一眼。
麝月其實很清楚,以秦逍的智慧,當然不可能不知道該如何理此事。
自己並不立刻赦免,那是保有威勢,讓秦逍說,也是讓這兩人欠下秦逍的人。
秦逍既然來到了徐州,那麼麝月肯定是指秦逍接下來指揮與澹臺懸夜的決戰,讓這兩名將領欠下秦逍的人,此後自然對秦逍更是唯命是從。
果然,秦逍已經拱手道:“公主,此前之事,臣也有所瞭解。兩位統領被李承慶脅迫,他們的家眷都在李承慶手中,而且李承慶打著李唐的旗號,確實不能全都怪罪兩位統領。”頓了頓,才繼續道:“兩位統領領兵來到徐州之後,沒有率兵返回去效忠京都,甚至沒有以家人爲念,毅然歸附在公主麾下,由此可見他們對李唐之忠誠。”
麝月道:“本宮知道他們是李唐的忠臣。”
“而今日的表現,證明他們不但是李唐的
忠臣,也是公主的忠臣。”秦逍正道:“今日從一開始,兩位統領就帶領麾下將士堅定地擁戴公主。”環顧一圈,看向麝月道:“公主目之所及,都可證明這一點。”
兗州、豫州和江南上千將士,此時呈半弧形將徐州軍圍住,一切正如秦逍所言,胡海彪和董承用行表明了他們的立場。
麝月頷首道:“董承,胡海彪,秦將軍都這樣說了,此前之事,本宮既往不咎。”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歡喜道:“臣將必當英勇殺敵,將功贖罪。”
“天要下大雨了。”麝月道:“傳本宮之令,各營將士立刻回營。”
胡海彪忙道:“公主,徐州營如何置?”
“我來理。”秦逍道:“你們各自帶兵撤走。”擡頭看了一眼雲佈的天空,又看了看不遠兩位依然在對弈的大宗師,輕聲吩咐道:“胡統領,大雨將至,你留下一點人,讓他們就地搭建三頂帳篷。咱們總不能讓兩位大宗師淋雨不是。”
胡海彪和董承都是領命退下。
場上那幾十名徐州大小員見得塵埃落定,早已經是頭接耳議論紛紛。
忽聽得一人大聲道:“諸位,李承慶品德敗壞,當年就曾爲了儲君之位興風作浪。如今還是賊心不死,打著李唐的旗號蠱人心,其目的就是爲了自己做皇帝而已。幸虧秦將軍而出,揭穿了李承慶的謀。如今公主殿下在此,還不過去參拜
?”卻是第一個向麝月走過去。
衆員見到說話之人乃是參軍事羅湘,雖然羅湘的品級在衆員之中並不算最高,但他說出這番話,讓手足無措的員們頓時反應過來,也不猶豫,一羣人紛紛跟在羅湘後。
羅湘距離麝月還有七八步之遙,停下步子,跪倒在地,高聲道:“下羅湘,未能保護好公主,罪該萬死,懇求公主責罰!”
其他人也都紛紛跪下,齊聲道:“求公主責罰!”
員們草隨風,麝月卻也是看得開,亦知道徐州要運轉,還是需要這些員各司其職。
微揚起天鵝般的頸項,說話緩慢:“本宮知道你們只是被葉朝軒和李承慶矇騙,不會責怪你們。首惡既誅,你等皆無罪。你們各自回衙,各司其職,辦好自己的差事,若有怠慢,本宮自會責罰。”
“臣等謝公主赦罪之恩!”
員們叩拜之後,也不願意在這是非之地多做停留,見得各營兵已經開始撤走,也都紛紛離開,各回衙門。
各營將士訓練有素,傳令之後,江南軍、兗州營和豫州營的將士們井然有序列隊撤走,又有軍士找來了篷布,在祭臺之下臨時搭建了三頂帳篷,其中一頂是專門爲兩位大宗師搭建。
夫子和屠夫對周之事似乎沒有任何覺。
而且搭建的帳篷還專門敞開門簾,讓亮進去,免得裡面黑乎乎一片,影響下棋。
各營撤走,秦逍也親自過
去向四象門的孔老英雄等人囑咐一番,孔老英雄領人辭別了秦逍,讓人將長孫元鑫的棺材擡起,離開了現場。
而兒和麝月說了一聲,跟隨孔老英雄一行人同去,那是要陪伴兄長兩天。
李承慶已是活死人,被胡海彪派人找了一副擔架擡起,暫時關押起來。
天邊又是一陣雷聲,大雨未至,風已起。
喬冀和麾下的徐州營軍士見得各營將士都迅速撤走,反倒是一臉詫異,呆站在原地,一時間反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眼瞧見秦逍竟然孤一人徑直走過來,喬冀不自握了刀柄,但瞬間又鬆開,可是待秦逍距離自己不過三步之遙,還是再次握了刀。
徐州營的將士們那是親眼看到秦逍的手。
他們看不出兩大宗師有多厲害,但是秦逍鬼魅般的法大家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此時看秦逍的眼神,哪怕對方只是一個人過來,衆將士眼眸中也還是帶著驚恐之。
“我殺了葉朝軒,你們是否要爲他報仇?”秦逍一雙眼睛宛若刀鋒般盯著喬冀,“你們若要爲他報仇,我現在就在你們面前,你們可以手!”
誰敢手?
連慶王都死在秦逍手中,大家都知道,現在衝上去,誰第一個上前誰第一個死。
“怎麼,不要報仇?”秦逍淡淡笑道:“喬統領,你也可以帶著你麾下的將士拼力一搏。葉朝軒說過,他對徐州百姓有恩,大家都激他,你率領
兵馬重新控制徐州,將我們這些人俱都誅殺,也不是沒有可能,你要不要試一試?”
喬冀眼角。
雖說祭祀現場只有幾百名徐州軍士,但徐州城加起來還有數千人,大部分人目前被部署在城牆駐守。
可是喬冀沒有忘記,比起徐州營,其他各部兵馬加起來的兵力更多,徐州營真要在城中作,很快就能被平定下去。
至於城中百姓都擁護徐州軍,那自然只是個笑話。
人們都知道麝月公主是大唐公主,如今葉朝軒已死,李承慶已廢,一個徐州營統領領兵與大唐公主爲敵,還想要徐州百姓擁戴支持,那簡直是異想天開。
秦逍見喬冀不說話,終是道:“實在不行,你可以領兵去投奔澹臺懸夜,我絕不阻攔。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下令打開城門,誰願意跟你走,你就帶他們出城。你意下如何?”
喬冀臉上。
“如果你心還忠於李唐,不想與叛軍爲伍,那就只有最後一條路,帶著你的麾下,效忠公主,爲復興李唐的大功臣!”秦逍緩緩道:“你是葉朝軒的麾下,各爲其主,奉他之令,沒有什麼好指責的。如果宣誓效忠公主,我相信你也同樣不會讓公主失。我也可以保證,公主更不會讓你失,之前所有的事,既往不咎,你依然是輔佐公主復興李唐的柱石!”
喬冀低下頭,沉默片刻,終是道:“秦將軍,公主當真既往
不咎?”
“我既然說出口,就可以做擔保。”秦逍道:“澹臺懸夜進犯在即,我願意和諸位一同共抗強敵,同手足!”
喬冀鬆開握住刀柄的手,再不多言,在衆人注視下,只見到喬冀走向麝月,距離數步之遙,停下了步子,解下佩刀,而後跪倒在麝月面前,將手中刀放在了地上,叩首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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