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聽見這話呼吸一滯，放慢腳步走到床前，護士還在給柳平打電話，電話被對方拉黑了，怎麽都打不通。

江瀾看了眼病床上的老人，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仿佛老人比之前蒼老了好多。

老人閉著眼睛，也不知是昏迷了，還是睡著了。

江瀾拉了拉護士的袖子。

護士轉頭過來看，神一鬆，“你是張蕓家屬嗎？”

江瀾看了看床上的老人，微微點頭。

護士明顯鬆了口氣，“太好了，既然你來了，那你決定下還醫不醫？”

江瀾忙不迭點頭。

護士蹙了蹙眉，“那你去把費了，現在需要輸，如果不治的話，就盡快吧人帶回去，我們醫院的病床現在很張。”

江瀾趕忙拿出手機，打字給醫生看：我現在就去繳費，麻煩您先幫他治。

護士見不會說話有幾分詫異，但也隻是一瞬間，恢複了公事公辦的模樣，“你了費拿著的單子去找醫生就行了。”

江瀾點點頭，轉跑去給張繳費，其實也不貴，這兩天的費用就五千多塊。

之前還想著，柳平是良心發現了，居然舍得送張來醫院，但是現在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柳平是怕張死在家裏，所以才把人送來醫院讓自生自滅，本就沒想過治療。

江瀾從來都不知道，會有兒子能到到這個地步，哪怕是一點點良心，也看不見。

江瀾付完錢，拿著繳費單去找了醫生。

醫生跟說：“老年人上的病較多，而且都是些老年病，平時得多注意些，想完全治好是不可能了，但也要讓老人平時能過得舒坦點。”

江瀾點點頭，寫字問——那現在怎麽樣了？嚴不嚴重？

醫生看著手裏的化驗單：“驗看不出來什麽，最好再做個CT比較好，目前看推測，是因為骨質疏鬆，加上營養不良導致的昏迷。”

“老人家骨頭都脆，這摔了一跤，很危險啊，你可得多注意點。”

原來是摔了一跤，張怎麽會摔跤呢？

江瀾憂心忡忡地和醫生道了謝，拿著單子回到走廊去。

張還在床上昏迷著，好在護士已經過來給輸了，江瀾便守在這裏。

護士們都很忙，像這種不是在輸大廳裏，而且那麽忙，護士一般都看不到，隻有自己或者家屬喊護士換藥。

江瀾看旁邊有人走了，就把那個小凳子拿了過來，守在張邊，就像小時候張守著睡覺一樣。

就是不知道，這麽大歲數了，孤單單的躺在病床上，會不會像那樣害怕。

江瀾出手，握住張那隻枯槁的手，著老人家的臉無語凝噎。

或許是心靈應，也或許是藥起作用了，握住的時候，張終於醒了。

江瀾心中一喜，立馬抓了老人家的手。

張似乎察覺到什麽，轉頭朝著江瀾看了過來，看到江瀾一瞬間，老人家渾濁的眼睛裏淚如雨下。

“瀾瀾，你怎麽來了？”張的聲音虛弱，像是個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江瀾比劃道：我來看看您。

張八十了，此刻卻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江瀾：發生什麽事了？

張搖搖頭，抬手拭自己臉上的眼淚，“沒事，好的，別擔心。”

江瀾抿著，自然不會相信的話，躺在這裏，柳平沒有出現過，甚至連醫藥費都不管，怎麽會好。

張說：“你來這裏了，不用回去嗎？爺他…會生氣的吧？”

江瀾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人都已經到醫院了，如果不是來看這一眼，張估計都……

搖搖頭，給了張一個寬的眼神：沒事的，不用擔心。

怎麽可能沒事，想到了陸竟池那句話。

不知道陸竟池是不是在嚇唬，但江瀾覺，他做得出來。

江瀾道：我等您輸完就走，一會兒幫您找個護工。

張連連搖頭：不用了，不用了，別花那些冤枉錢，都這把年紀了，能看到你來，已經很高興了。

“剛才還在想，要是到臨死都沒見到你一麵，不知道會不會死不瞑目啊，不過現在放心了，什麽心都放下了。”

江瀾聽見這話，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雖然張和無親無故，可此時此刻，兩人像極了親祖孫，沒有緣關係，卻勝過了緣關係。

畢竟…們都是沒有家的人啊。

隻有沒家的人，能會到彼此的辛酸與難過，才會真正的同。

“好了瀾瀾，別哭了，見到你很高興，你也高興點。”張騰出一隻手，想努力去幫眼淚。

江瀾吸了吸鼻子，自己抬起手胡的了，隨後朝出一個微笑。

張也跟著笑了笑，“真是個好孩子。”

隻是兩人的笑都不怎麽好看，夾雜著些許的苦。

江瀾搖頭：我不是個好孩子，我要是個好孩子，就不會讓您躺在這裏了，對不起張。

“別說對不起，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很高興。”

老人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再承諾什麽。

“瀾瀾，你一定會幸福的，會保佑你。”

江瀾眼淚流的更兇了，拚命的搖頭，慌的比劃道：我不要您保佑，我隻想您快點好起來。

張苦的笑著，沒有辦法給江瀾保證。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江瀾眼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下來，因為不得不走了。

一邊著眼淚，一邊站起，去給張倒了一杯水。

然後去看看醫院裏哪裏能招到護工，讓護工來照顧張，這就是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醫院裏有現的護工，按天算，貴的五百多，便宜的有一百多，包含的服務不一樣。

江瀾找了個差不多的，一天三百左右。

打了錢，和護工代了一些事。

護工向保證，“放心吧姑娘，沒問題的。”

江瀾這才安心的鬆了口氣，對護工微微一笑表示謝，但一轉頭，便看到了門口進來的陸竟池。

他風塵仆仆，走路都帶著風，即便是隔了這麽遠，江瀾依舊能到他上所散發出來的寒意。

江瀾的手下意識收，整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著那道人影朝自己走來。

陸竟池大步流星來到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

雖然沒說話，可上的怒氣毫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