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遲分寸不讓，楚煜便稍稍愣了愣，一時間竟知道該用何種方法來回應楚遲。

他是皇姐的嫡親兄長，斷斷是沒有因為皇姐睡著了便不能去看的道理。

楚煜眼神變換一瞬。

皇長兄不是李風眠，李風眠隨便找個借口是可以打發的，但是皇長兄不行。

是他疏忽了，往日應付李風眠的借口兒就站不住腳。

可是……似乎所有的借口都站不住腳……

無論皇姐是發病還是休息，嫡親兄長都是可以堂而皇之去看皇姐的。

遂楚煜勉強笑了笑，“是阿煜將皇長兄當做旁人了，皇長兄自然是可以隨時去看皇姐的。”

他說著，藏在後的手輕輕晃了晃，黑暗中一個人影悄然離去，楚煜走到楚遲跟前，仰頭看著楚遲，眼神中滿滿全是儒慕之，“那麽皇長兄，今夜可不可以在宮中陪陪阿煜和皇姐呢？”

楚遲眼神閃爍一瞬，下一秒便盈盈開口了，“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臣府中帶回了一位小娘子，需要讓人回去送信。”

楚煜三番五次要求自己留下來，看來是準備了什麽不同尋常的後手。

他一向信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道理，明明知道老虎就在那裏，你若是不去解決，那麽那隻老虎會做什麽，會對旁的人做什麽都是不可知的。

如今看來，楚煜的目標仍舊是自己。

楚遲溫文爾雅的點點頭，然後轉往外行去，淡淡問道：“燕燕在哪兒呢，還是在的宮殿嗎？”

然而楚煜眼神中的喜悅便驀的一頓，卻是問道：“是那位墨二小姐嗎？”

楚遲點頭。“是，按照禮數，陛下可以喚一聲嫂嫂。”

楚煜便猛地沉默下來，好半天才似思索出一個答案一樣，“可是……阿煜的嫂嫂不應該是皇長兄的王妃嗎？那墨二小姐份上似乎差了些。”

他快步走上去，跟在楚遲後，悄悄手抓住了楚遲的袖，就像小時候那樣。

“我心中認定了，此生也不會有旁的人了。”提起墨初，楚遲忍不住彎了彎眉眼，“你不知道，是一個極有趣的小姑娘，又溫又調皮，你皇姐也很喜歡的。”

楚遲走在前麵，沒有瞧見楚煜的神瞬間狠一瞬，似乎因著楚遲對墨初那過分溺的態度，教他心頭的戾氣騰騰而起。

而不過一瞬間，楚煜便笑開了臉，快走兩步與楚遲肩並肩，“皇長兄如此說，那麽墨二小姐便是楚王妃了，也是阿煜唯一的嫂嫂。”

他微微笑著，“那……過幾日讓嫂嫂進宮來，好不好？”

楚煜噘噘，“上一次匆匆一眼，阿煜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我的嫂嫂究竟是長什麽模樣呢，不知道楚伯伯是否樂得開了花兒？”

他在不聲的試探楚遲周圍人對墨初的態度，楚遲卻是沒有多想，隻是含笑道：“楚伯你還不清楚嗎？隻要我願意帶回姑娘去，他老就得樂開了花，這不……良辰吉日都早早算好了。”

“是什麽時候？”楚煜語氣中藏了一分不易察覺的張。

“還沒定。”楚遲語氣溫，“這種事，自然是需要方點頭的。”

楚煜便點頭歎道：“皇長兄可真是疼嫂嫂，阿煜也要向皇長兄學習。”

“你還小，談論這些有些早。”拐過一條走廊，楚遲轉頭看了一臉向往的楚煜一眼，又在心頭悄悄歎了口氣，“阿煜是帝王，高不勝寒，臣……也希陛下能有一個傾心相待的人。”

“皇長兄和皇姐不就是嗎？”楚煜仰著頭，滿眼天真和期待。

楚遲淡淡點頭，“但是我們終究是不能同阿煜共度一生的。”

話音落，楚煜便猛地頓住不再往前走，雙眸中驀的湧出大滴大滴的淚珠來。

“阿煜不要和皇姐和皇長兄分開，永遠不要。”他說著，眼淚簌簌而落，揪著楚遲的袖更是不願意鬆手。

楚遲一愣，沒明白究竟是那一句話突然到了楚煜的傷心，遂隻得順著道，“好，我們都陪著陛下，好不好？”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皇長兄不能欺騙阿煜。”得到楚遲的承諾，楚煜猛地破涕為笑，抓著楚遲的袖將楚遲帶往楚言的青檸殿。

青檸殿中，楚言雙眼無神的坐在廊下，怔怔然著院中那幾株白梅。

長安飛雪，白梅在片片白雪中，像是孤獨的守護者，正在孤注一擲的守護著這難熬的冬季。

“燕燕。”楚遲的聲音乍然想起，楚言一不的軀猛地一震，眼神“唰”的一下子便從那白梅樹上飛到了楚遲上。

那樣平靜無波的神出現在楚言那雙一向靈的淺碧眼瞳中，迎著白梅，顯出幾分不同尋常的妖異之態來。

“燕燕。”楚遲掙楚煜，飛奔上去，三兩步上前抱住了楚言。

而被甩在原地的楚煜卻是沒有跟著跑上去，反而是怔怔然站在原地沒有彈。

他的目徑直落在被楚遲抱在懷中的楚言上，角驀的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皇姐，今日覺可好些，皇長兄回來了。”

那眼神不過出現了一剎那，楚煜便蹦跳著上前，站在楚遲後，溫和關切的看著楚言，“姐姐，阿煜也來了。”

楚言的眼神波了一下，突然在楚遲懷中劇烈掙紮起來。

“不要，不要過來……”

楚遲不查，猛地被楚言掙開了來，便手忙腳的衝進了青檸殿中。

“關門，關門！”誇張的喊聲從其中傳了出來，“不要讓雪進來，不要讓雪進來了！”

不要讓雪進來？

楚遲追，卻被楚煜一把拉住，“皇長兄，皇姐緒不穩定，不能進去。”

他力氣竟如此大，楚遲一瞬間竟沒能掙，而下一瞬，那青檸殿的殿門便在楚遲迫切的目下關上了。

“這是怎麽了？”楚遲轉頭看著楚煜。

楚煜歎了口氣，“不知道，每次皇姐都是這麽一句話，不下雪的時候也是這樣。”

楚遲猛地愣住。

不要讓雪進來……

不要讓進來！

楚遲僵在原地，方才燕燕撲到自己上時，說的是“，好多，哥哥救救我，救救他……”

霍然轉，楚遲輕輕抿，笑看著楚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