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闖野，以為施主……”

小僧沒有說下去，季卻明白他的意思。笑說：“虛驚一場！我在臨恩院呆了不到一刻鍾，便到藏經樓與方丈切磋棋藝了，一直呆到傍晚現在才出來。”

方丈點頭稱是，問：“那這些跡，是誰的？”

戴淩詫異地向季，信鬼神，本以為是季化為厲鬼來尋仇了。可是邊這麽多活人，這種猜測太沒頭沒腦了。

不可思議過後，隻剩驚懼！

季和方丈的你一言我一語，季每說一句，戴淩的心就跟著下沉一截，尤其在聽到季一直在藏書樓與方丈下棋時，戴淩眼中充滿了不甘。隨即，不甘化為了驚懼。

季在這裏，那屋裏的人是誰？那個被綁在麻袋裏堵住，被下令打死的人，是誰？

很快，的疑得到了解答。

護衛小跑過來，雨水遮擋不住臉上的慌張，他麵目慘白，似乎看見什麽不得了的事。“良娣，出事了……”

“確實出事了！”方丈著胡須，說：“這麽多跡，還不算被雨水衝刷的，屋裏肯定有人出事了，趕報！”

戴淩全程都是懵的，被護衛到一旁，聽護衛說：“良娣走後，屬下按照良娣吩咐，將現場做被野攻擊的樣子。屬下拆開麻袋，發現死的是個男人，死的人是……”

戴淩似乎已經猜到了答案，不願相信厲聲打斷護衛：“胡說八道！他已經回去了，回盛京！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護衛遲疑地說：“良娣，死的人……是裴小世子。屬下發現後立刻到尋找良娣，還沒來得及理，”

轟隆——天空一道驚雷，雨下得愈發大了。戴淩站不穩一個趔趄跌坐在地，口中喃喃：“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呂丞相最寵的孫子，榮國公府世子，那個風流的裴詠，死了！而且是被下令打死的！

戴淩不敢相信！

沒人理會戴淩的癲狂。屋已經闖一撥人，尖聲此起彼伏：“真出事了！”

“死的人是誰？”

“不得了，普渡寺出大事了！榮國公府世子爺慘死，呂氏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看著模樣也不像野襲擊啊，倒像是……被人打死的。”

……

從普渡寺回來已經一個月有餘，時節進雨季，三天兩頭雨綿綿。今日正巧中元，又到了祭祀祖先的重要日子，季再次缺席了。

翠珠帶上季修到融江邊上祭拜爹娘，季自普渡寺回來一直臥病在床，今日家中隻有蘭息嬤嬤照顧。

傍晚初晴，天空覆上五彩的雲霞，陸驍辭回來了。他進屋時作很輕，仿佛有應似的，季還是醒了。

季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見到來人掙紮著坐起來，陸驍辭扶，在季後塞了一隻墊。他端起桌上的湯藥，舀一小勺用舌尖嚐了嚐，有點燙。

蘭息端著一盤餞進來，囑咐季：“趁熱喝，涼了更苦。”

季說知道了，蘭息有眼力見地走開，末了還幫忙關上房門。

陸驍辭坐在床邊，對著湯藥一口一口地呼氣，覺得差不多涼了才喂到季裏。季知道他怕苦，笑著接過白瓷碗，說：“我自己來。”

陸驍辭不讓，端過來小口小口地喂。“苦嗎？”

“還好。”

看著湯藥，陸驍辭就想起往事，打開話匣子說：“時生病為了逃避喝藥，什麽蠢事都做過。養魚喂狗，實在是難伺候。”

季打趣他：“你還澆過虎皮蘭呢。”

陸驍辭也不惱，的臉頰，說：“瘦了！”

生病以後胃口確實大不如前，吃的了怎麽可能不瘦。喝完湯藥，陸驍辭從桌上拿起一顆餞喂進季裏，自己也跟著吃了一顆，才說：“裴詠的案子結了。”

案子已經拖了一個月，結案在意料之中。案件上報府的當天，楚府邸被封戴淩被關押刑部。

裴詠死的莫名其妙，據說呂若若當天就哭瞎了一隻眼睛，呂丞相怒不可遏恨不得當場一劍了結戴淩。還是太後出麵，說查清此事再要人命不遲。

太後和呂丞積怨已久，麵上看著和睦實則早已離心。平時還能裝裝樣子，裴詠一死，連裝都裝不下去了。呂氏部迅速分崩離析，瓦解不同的派係，呂丞相為一派，太後為一派，還有說呂丞相太後仗著位高權重霍呂氏，要另選領頭人的。

誰都知道戴淩是太後的人，呂丞相罵太後豢養狐貍禍害自己外孫；太後說呂丞相口噴人白眼狼……雙方各執一詞，才導致案件拖了一個多月。

太後近日噩夢纏，關於楚棲未死的直覺越來越強烈，費盡心思一定要保住戴淩，奈何戴淩約裴詠到普渡寺的人證證太過確鑿，實在抵賴不得。

這一個多月季倒是清淨，有方丈作證自然把事撇的一幹二淨，陸驍辭說：“戴淩今日行刑，這會燈市口應該已經完事了。”

季平靜地聽完，沒太大覺。覺得有點困，索枕在陸驍辭肩上，閉著眼問：“是不是沒人能阻礙你了？”

陸驍辭笑，阻礙可大可小，可多可，不過眼下呂氏自陣腳，確是是他回歸的時機。

“近日陛下就會放出我沒死的消息，你再等等。”

季埋頭在他肩上，說：“等得起。三年都等過來了，還急這一時半會嗎？”

傍晚，翠珠從外頭回來，還帶來季修和阿五。阿五出貧苦，眼下和季修一道在悅文堂念書。年歲上阿五要大一些，可他念書晚，在悅文堂還得恭恭敬敬稱季修一聲兄長。

季喝過藥神好些，今日難得陸驍辭有空，便梳洗好一同在中廳用晚膳。季修和阿五前後腳進門，自然也一起用晚膳。

季修第二次見陸驍辭，表現沒有第一次熱。為什麽呢？一個男子出現在親姐家中，不是未來的姐夫還能是誰。季修暗地裏打量陸驍辭，平心而論，樣貌學識陸大人都是拔尖的，可季修就是對他不大滿意。

季時不時給陸驍辭夾菜，陸驍辭再時不時幫季挑魚刺。季修一臉鄙夷，阿五一臉鄙夷……

一頓晚膳，陸驍辭不知收了多次白眼。等季被蘭息嬤嬤去喝藥時，陸驍辭決定和這位未來小舅子好好聊聊。

丫鬟收了碗筷，陸驍辭飲一口清茶，有足的模樣：“說吧，對我哪裏不滿意。”

季修沒想到這人這麽直接，也開門見山道：“我覺得你和阿姐不合適。你神神讓人猜不，對阿姐不能坦誠，這是其一；其二，你總是冷言冷語不茍言笑，這樣的子不能讓阿姐開心；其三，我聽聞你在黃州時收過許多子的絹花，想必是個浪子，對阿姐不忠……”

陸驍辭一言不發，洗耳恭聽季修的若幹條理由。季修隻覺得這番談話用上了在悅文堂的畢生所學，用詞相當準確，邏輯相當嚴謹。

他說完隻覺得口幹舌燥，阿五狗地遞上一杯水，季修一飲而盡後下結論：“綜上所述，我覺得你和阿姐不合適，趁早分開吧。”

陸驍辭出一隻掌，懶洋洋地飲茶，說：“不多，我隻要這個數。”

季修和阿五麵麵相覷，沒明白這人在做什麽，便問：“什麽意思”

陸驍辭冷哼一聲，折扇在兩個小鬼腦門上一人一下，說：“五萬兩。給我五萬兩，答應你的條件。”

季修哪裏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貪圖銀子說的如此直接，季修氣道：“你果真對阿姐不是真心的。”

阿五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呆愣愣道：“不是吧陸大人，你把我從柳巷買回來時，老鴇開口一千兩你手底下的人眼睛不眨一下付錢帶我走，你看起來不是缺錢的人，怎麽現在又向季修要錢了。”

陸驍辭一本正經地忽悠人：“恩，因為手底下的人不知道省著花，最近手頭。還是買你買貴了，也不知道柳巷能不能退貨。”

阿五一張臉耷拉下來，“別，我聽你的，別把我送回去。”

陸驍辭趁機問他：“那你覺得我和季合不合適。”

識時務者為俊傑，阿五這跟牆頭草立馬倒戈，點頭如搗蒜道：“合適。您和季姑娘郎才貌比天仙配還配，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陸驍辭滿意地點點頭，幽幽道：“我想了想，先不送你回柳巷了。”

季修對阿五的變臉行為十分不恥，獨自堅持：“總之我覺得你和我姐不合適。”

陸驍辭照例出一隻掌，季修怒道：“你就非得要錢才肯答應嗎？”

陸驍辭笑話他：“不給錢還想讓人辦事，小阿修，可沒有這樣的道理。你要是嫌貴，給你打個折也不是不行……”

季修忍無可忍，氣的來回在客廳踱步，然後走到陸驍辭麵前，咬牙切齒道：“折扣最低打幾？”

“我想想辦法湊錢……”為了阿姐的幸福，他忍了。

陸驍辭笑裏藏著蔫壞，“好說好說，你每說一句陸驍辭和季最合適，我就便宜一。”

季修不幹，陸驍辭攤手，“那你湊錢去吧，什麽時候湊夠五萬兩，什麽時候來找我談。不過你可得抓，我怕你湊夠五萬兩的那天，我和你阿姐，娃都抱兩個了。”

季修氣的想打人。他握五指，看看自己的拳頭，再看看陸驍辭的，更心塞了。

陸驍辭逗夠了小孩，笑說：“好了！不和你鬧。我對你阿姐是認真的，用不著你心。”

“可你一直不肯給個名分。”

此話所言不虛，陸驍辭也有點著急，隻說：“快了。”

幾日後，一道消息忽然在盛京城中傳開：鼓山太子墓遭一夥盜墓賊盜了，盜墓賊貪圖錢財，想著畢竟是太子陵墓，外表再怎麽寒磣裏頭陪葬的好東西肯定不。盜墓賊連夜挖開陵墓，裏頭竟然是空的！

莫說白骨，連都沒見著，空的幹淨極了。

於是不出三天，太子楚棲沒死的消息傳遍盛京，謠言這種東西，越傳越邪乎，最後說什麽的都有。有說楚棲從墳墓裏爬出來複仇的，有說楚棲是被活埋，當年被路過的農夫開墳墓救走了……

無論哪種說法，太後娘娘都坐不住了。自從裴詠死後，和呂丞相的關係鬧得很僵，太後不是沒想過修複，畢竟一個人，能手腳的地方隻有後宮。朝政，皇宮外，鼓山……要查的地方太多了。

可是呂丞相因為外孫的死，已經徹底斷絕與太後往來，陛下樂意看見呂氏一族狗咬狗，天和稀泥沒個表態，因此這段時日，太後娘娘過的很是心塞。

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楚府毀於一旦，戴淩那個筋的作死，沒了這最後一顆棋子，實在慌張。

還是邊上了年紀的嬤嬤有主意，一邊替太後一邊寬：“太後不必憂心。就算楚棲是真的沒死，以後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