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最好讓他們看見我退守之態,也好讓他們‘放心’。”
最後幾個字,語氣甚至可說溫和。
胡孛兒抱拳:“是。”
穆長洲腳下緩步走:“甘州尚有我兩軍馬場,有數千涼州兵馬把守,快馬自北側繞去傳訊,調出一千,自甘州方向往此推進,不必出擊迎戰,隻需等在後方斷其退路。”
一名副將抱拳領命。
穆長洲站定:“事態不可擴大,當速戰速決,兩日,不,最遲明日,平息此事。”
舜音轉頭看了過去。
穆長洲目已朝看來,這話倒像是說給聽的。
胡孛兒慣來瞧令狐拓不上眼,正有氣,立即道:“我領人直陣中去擒住那小子!”
穆長洲掃他一眼。
胡孛兒頓時噤聲,閉上一抱拳,扭頭往外,按令辦事去了。
其餘幾人領了軍令都已退去,穆長洲又朝外喚一聲。
馬上奔來一個兵卒,在營門前聽令。
他開口:“先傳斥候出營,所探消息,當麵來報,再取甲來。”
兵卒得令而去。
舜音會意,讓跟隨,當麵報,自然也會報給聽。
帳中不過安靜了一會兒,兵卒便返回,回報斥候已出,送一細甲。
舜音以為是穆長洲自己要用,卻見他走去帳門邊,手將帳門拉上,回拿了那甲,走到了自己麵前,徑自手開了頸邊披風係帶。
“穿上。”
上披風一解開就落了地,事出急,顧不上多說,迅速解開腰間係帶,去外衫。
穆長洲將甲套上中,手在腰間重重收,係牢,忽而兩手握著腰扣向自己,低頭近:“若早知涼州如此兇險,你還會不會自己回來?”
舜音抬頭看他,目一飄,反問:“若早知涼州如此兇險,你還會不會想要我回來?”
穆長洲眉峰微,邊極快地提了一下:“會,我什麽都想要,最想要的,就是再大風險也不會放手。”
舜音耳邊如轟然嗡響,心頭被“最想要的”那四個字一撞,清晰快跳了兩聲。
穆長洲已拎著外衫搭在上,眼盯著,但跟著就看了眼帳門,似是聽到了什麽,快步走去門邊,掀簾出去。
舜音頓時抬手整,重新穿戴好,又罩回披風,瞥一眼帳門,總覺他此刻似已如臨大敵,竟會問起這個。
帳外有馬嘶聲,舜音收心,快步出去。
來了一名快馬兵卒報信,剛剛退去。
穆長洲站在營門風口,回頭揚聲:“傳令,準備出營,回返陣前!”
舜音一怔,這麽快?
自祁連山脈連綿而出的山嶺錯落橫亙、利石陡峭,兩山夾對稍窄,橫向攔截的涼州兵馬仍固守在此,如一道屏障。
甘州兵馬此時卻已在推進,塵煙飛散,馬蹄踏來,試探著迫近,似隨時都會加速,一鼓作氣而來衝破阻攔。
胡孛兒新率一支兵馬至攔截,坐在馬上遙前方,手在刀柄上來去,狠著臉罵咧了兩句,扭頭就見軍司到了,連忙讓路。
負責攔截的兵馬也立即讓出一條細道。
穆長洲一輕便的蒼裘細鱗直甲,打馬往前,直去最前方,橫馬於前。
胡孛兒剛想請戰,就見舜音跟在後打馬而來,驚愕地瞪圓眼,隨即看見穆長洲往後看來,目就朝著,便明白了,這是防範得太,隻能隨時帶在邊了。
穆長洲往後看了一眼,立刻看去前方:“你在陣後。”
舜音已至他側,一樣盯著前方:“我可以去勸說他。”
在印象裏,令狐拓並非是非不明之人,不應如此。
穆長洲立即看來:“不必了。”
舜音看他:“為何?你想盡早平息此事,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選,何況你們隻是私仇。”
穆長洲看向遠那麵漸漸接近的旗幡:“隻怕私仇已公恨,你去太冒險。”
舜音愣了愣,想起他先前看見旗幡的反應:“莫非你知道他來此的緣由?”
穆長洲抬手,示意後方兵馬布防準備,口中道:“不重要,他已來了。”
舜音看向那愈發接近的兵馬隊伍,騎兵的馬蹄聲也越來越清晰了,擰眉說:“我隻在陣前,會在你程之,若他不願來談,我便即刻返至你後。”
穆長洲沉眉凝眼,不語。
舜音已看見遠陣中令狐拓影,一咬牙,拍馬而出。
手臂被一把抓住,一頓。回頭,穆長洲一手抓著手臂,眼看著前方,抿得很。
但很快,他又鬆了手,啟說:“不能出我程。”說話時手已拎起長弓。
舜音才知他同意了,點點頭,打馬往前。
兩方陣前忽而出來個子影,甘州兵馬的推進似乎都拖滯了一瞬。
舜音算好距離,勒住馬,遙遙看出去,特地揭去了兜帽。
前方陣中,令狐拓的影果然打馬而出,大概是認出了,甚至揮退了左右兵卒,往此而來。
雙方之前遠如天邊般的距離終於短了一程,卻又詭異地停頓,繼續對峙。
中間卻有兩馬接近,間隔約一丈,停頓相對。
令狐拓罩銀灰鐵甲,沒有見禮:“早知夫人英勇,今日更甚,隻可惜又是替穆賊出麵。”他眼神掃去後,甚至連名字都已不再了。
舜音聲不覺淡了:“我隻覺疑,令狐都督輕信謠言揮兵而至,是否甘為他人刀劍?掀起戰火,是否要置河西百姓於困境?貿然前來,是否也本不顧自涉險?”
令狐拓自上而下看一遍,臉卻沉許多:“可惜了,夫人不愧為封家之後,短短幾句已有退兵之效,隻是可惜偏要站在穆賊那邊。我知封氏與穆氏有些舊,但夫人怕是並不了解自己的枕邊人是何麵目,還是不要他蒙騙為好。”
舜音看著他口型,竟覺他似在反勸自己,下意識往後瞥一眼,知道穆長洲此刻就看著這裏,臉上漸冷:“令狐都督又憑何認定從總管府得知的,就是他的真麵目?”
令狐拓冷哼:“憑我是河西舊部,武威郡公一手提拔的舊將,就足夠了。”
舜音一頓,心中詫異一閃而過。
令狐拓已扯馬往回,一拍馬,疾馳而去,抬起一臂用力揮下。
頃刻,前方甘州兵馬加速而來。
後方一陣快馬奔至,兩側湧來涼州兵馬,將舜音攔護在後,往前迎上。
勸說不,鋒已至。舜音眉,立即扯馬往後,耳邊紛雜聲四起,都是層層擋來的兵馬。
直至退回攔截線後,前黑亮高馬縱出,穆長洲已擋去線外,手中長弓握,一手箭,冷聲下令:“攻其側翼,拆其陣型。”
胡孛兒等到此刻,終於等到機會,立即帶頭衝去。
舜音眼看著涼州兵馬衝去,劃開了甘州兵馬的右側翼,馬嘶人呼,兵戈擊撞,大有要一舉挫其鋒銳之意。
甘州陣中卻旗幟一揮,兵馬收斂,往左而去。令狐拓在前,銀灰鐵甲的影馳馬一閃,領頭後撤,退往一側山嶺。
兩方剛纏上不過片刻,卻又戛然而止。
“軍司!”胡孛兒打馬趕回,氣得直,“這小子什麽意思?忽然近,又忽然退了!”
穆長洲冷聲說:“先一擊試探,再有意拖延。”他掀眼看了看漸沉的天,又凝神聽了聽風聲,“拖延越久,才會聲勢越大,這討逆的旗號才能傳出去,最好吸引其他幾州也加。否則以他一州之力,還扳不倒我。”
胡孛兒惱火,狠道:“就別讓我逮到他!”
穆長洲忽而轉頭朝舜音看來,沉定著臉,握著弓的手似到此時才鬆了些,轉頭又縱馬往前去下令。
舜音坐在馬上,耳邊仍是未歇的馬嘶聲和風聲,看著他遠去,麵前是來請後退的兵卒,隻能往後再退,去往嶺後。
兵馬重新分布,一列一列沿山嶺布防,現在了涼州兵馬迫近之勢。~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天始終沉,風一直不息,一一黯淡下去,直至周遭山嶺了影影綽綽連綿起伏的墨影。
舜音坐在背風坡後,附近隻有一名兵卒舉著的火把照出些許亮,剛咽下一塊駱駝幹的軍糧,眼前輕手輕腳走過幾人。
一看就知是斥候,轉過頭。
側麵來了腳步聲,穆長洲安排到此時,終於大步返回,影披著暗下的天,被勾勒地愈顯拔。
直到前,他停住,低聲說:“立刻報,隻說要。”
斥候近前一人,飛快說了幾句。
穆長洲擺手遣退他們,轉頭下令:“即刻準備突襲。”
舜音跟著起,已經聽見剛才斥候的話,毫不意外。
斥候報令狐拓退去的山嶺間有喂食草料痕跡。他自甘州而來,糧草補給遠不比涼州,要拖延造勢,隻會節省糧草,如今提前喂馬,必是要夜襲了。
穆長洲要速戰速決,自然要搶先突襲。
胡孛兒自另一頭拔地而起,帶頭奔忙,刻意低了靜:“那小子定也會派出斥候,快快,小聲點!”
穆長洲走出去,一手牽了那匹騮馬過來,一手拉過舜音,低聲說:“此地地形你悉,往右側尖石坡等我。”
舜音問:“你呢?”
穆長洲說:“他兵馬近萬,我自然要先切斷他首尾,引他出來。”
舜音明白了:“你要活捉他?”
他冷笑:“我真想殺他,他早不知死多次。”
舜音頓了頓,想起令狐拓的話:“他真的是河西舊部,郡公一手提拔的舊將?”
穆長洲似靜默一瞬,說:“是。”
舜音想問那他們又何至於此,手中卻已被他塞韁繩。
他手掌撐住後腰,已要送上馬:“現在就走。”其餘半個字沒說。
舜音一把抓住韁繩,踩鐙上馬,過去時,他已走開,迅速下了幾句命令,又去一旁翻上了自己的馬。
弓衛立即上馬過來,環護在後,又多了數十兵卒在後。
穆長洲轉頭看來,對說:“最多一兩個時辰。”
舜音定定心,轉策馬,領著人往右側而去。
很快就聽見約聲響,他應該也立即行了。
右側尖石坡並不遠,舜音記太好,地形悉,昏暗中依然走得順利,約兩刻便到了地方。
自馬上下來,環視過四周,示意弓衛兵卒分開藏匿守衛,自己步行攀去坡上,觀遠形。
令狐拓退去的那片山嶺隔了很遠,偶爾有些微火閃過,分不清是哪一方,也聽不見聲響。
漸漸的,火多了,速度卻快了許多,陡然橫向散出一般,橫嶺穀之間。
舜音瞇眼細看,始終難以看全,但猜測應是穆長洲的兵馬,他在刻意打散令狐拓的陣型隊伍。
火沉浮,離得太遠,甚至覺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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