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驢的速度要比馬遲緩。
從安水郡到斜縣趕馬車要五天,趕驢車就得六天。
更何況,是載滿貨的驢車。
鄭如謙帶著龐大山,拖著滿車臘回到斜縣的時候,朱志已經地牢了。
給二哥高興地,角都要咧到耳后去。
但他來不及跟大家慶賀,就開始忙碌起收菜送菜事宜。
首先是雪菜干。
鄭如謙走之前就預到這次不會那麼快回來,又不想中斷收菜的作,干脆留了十兩銀子給龐大山的弟弟們,讓他們持續收雪菜。
一個多月過去了,弟弟們居住的山里幾乎要被雪菜淹沒。
鄭如謙趕裝滿兩輛驢車。
臨行前,他反復詢問好幾次,“大哥,朱志真的落網了嗎?這里不需要我了吧,我去收菜了?”
許默下灰襖子,穿著一天青長袍,帶著年秀才的意氣風發,“有郡守大人在且放心,倒是你,路上注意安全。”
“罪魁禍首都已經落網,我才不怕什麼。”鄭如謙大笑兩聲,帶著滿車雪菜離去。
還有五斤送給龐縣令的臘。
鄭如謙這人沒別的能耐,就是記恩。
當初斜縣令夫婦就像一把刀掛在他們兄妹頭頂,是龐縣令接下龐大山這個假侄兒,用行庇護了他們,鄭如謙就要報恩。
他知道龐縣令清廉不收財,就借著侄子的名頭,送些菜,送些米蛋,還送些土特產。
龐縣令起初堅持拒絕,后來見鄭如謙真心道謝,便慢慢接了。
相應的,他也給了鄭如謙許多庇護。
現在云水縣的人都知道鄭如謙經常進出云水縣令府邸,做生意時也就不敢嫌他年紀小欺負他。
比如售賣雪菜的干菜店,見到鄭如謙,雖然埋怨他那麼久不來送貨,導致店里缺雪菜干缺了好久,但也沒有發脾氣,只叮嚀他,“你要是來的沒那麼頻繁,就多裝幾輛車的,一趟能賣兩個月。”
鄭如謙笑著答應,并送上了二斤臘豬。
干菜店老板的埋怨頓時煙消云散,眉開眼笑地接過來,里還道,“多謝小鄭兄弟在外頭還不忘惦記我。”
鄭如謙笑瞇瞇地從干菜店出來,扭頭去了村子。
往日里稔的嬸子大娘們怨言就更多了,一個個揪著他裳抱怨,“冬日里沒菜你天天收,好不容易春天收菜了,你卻又不來了,怎麼地,就喜歡吃不新鮮的?”
就連龐大山也沒躲過,被大娘們圍著念叨,“再不來,我這菜都爛地里了。”
五月初春,正是各蔬菜長收獲的季節。
大娘們一人抱一捧,沒多大會兩輛車就裝滿了。
可后頭還排著幾十個大娘呢。
眼看著驢都要被垮了,鄭如謙趕擺手阻攔,“嬸子們,大娘們,真的裝不下了,裝不下了。”
大娘們這才忿忿地收回菜,揚聲道,“小鄭啊,你下次多來幾個人,多拉幾輛車。”
鄭如謙滿口答應,這才從云水縣逃回斜縣。
路上。
倆人相視無言。
龐大山斟酌著看向鄭如謙,好半晌才問了句,“你要不要多帶幾個人跑云水縣?我看弟弟們收雪菜也能獨當一面了。”
他想的是家里這樣就多幾個人掙錢,能離開暗的山,進縣里租房住了。
鄭如謙則想的是,可以多收菜,但送去哪里呢?
雖然白掌柜夸了海口,但悠然居畢竟只是一家酒樓,能吃下的量有限。
除非是,安水郡的悠然居。
鄭如謙的眉頭蹙了起來,姜笙摔傷的手在他腦海中反復閃回,讓他心底有些糾結。
理智覺得跟悠然居合作好很大,但上并不喜歡安水郡的悠然居,并且他也有些擔心,安水郡的那個掌柜過于上欺下,恐怕看不上他這種小菜販。
“先把這些菜送了吧。”
鄭如謙回到斜縣,先把菜給悠然居送去,再把早就備好的五斤臘送給白掌柜。
“好小子,這是蜀中特產?”白掌柜不愧是老生意人,一眼認出臘來源,“你這一個多月去蜀中了?”
鄭如謙靦腆地撓頭,“那倒沒有,這是我在……中途偶遇一個姨娘做的。”
明明是自己做的,在舌尖上繞了一圈,就變收的了。
一旁的龐大山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老鄭兄弟為啥要撒謊。
“竟然能買到蜀中特產,不錯。”白掌柜緩緩點頭,又問了句,“你這臘是什麼價格收的?”
這話太直白,連龐大山都聽明白了,白掌柜應該是有意收購臘,頓時激起來。
鄭如謙咳嗽兩聲,認真回憶道,“也就……十七八文一斤吧。”
雖然很便宜,但晾曬之后是會水的,加上煙熏曬制的功夫錢,收個十七八文不算貴。
再說了,從安水郡到斜縣,得奔波好幾天呢。
鄭如謙絕不承認自己是黑心,想賺這份獨家錢。
白掌柜沉半晌,“臘我早就有所耳聞,只是一直沒有見到,這樣吧,我先拿這五斤在悠然居售賣,若是賣得好,我就二十文一斤收你的,你看如何?”
能如何?當然是瘋狂點頭了。
五六文一斤的豬,辛苦點就能變二十文一斤。
龐大山簡直喜極而泣,恨不得立馬沖出去制作煙熏臘,天天做,往死里做。
鄭如謙也激,但他面上還是學著大哥那樣鎮定從容,思考了片刻才道,“那就這麼定吧。”
白掌柜笑瞇瞇的把兩個小家伙送出悠然居。
將要離去時,鄭如謙忽然誠懇道,“白伯伯,初春各地青菜都水靈靈的且量大,我觀斜縣能吃下的量有限,不知道安水郡悠然居是否也要菜,若是要的話,小子能不能給送兩車?”
糾結良久,他終究還是選擇不跟錢作對。
只有賺更多的錢,才能給妹妹買鑲了東珠的繡鞋。
既如此,又何必在意合作的人是誰呢。
白掌柜則更意外。
當初那個怯怯地,連菌菇都不敢賣給自己的小子,長大了,野心也大了,居然想把生意做到安水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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