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育縣南下,一路倒是順暢。
不論是新野,亦或是鄧縣,各地都沒有人敢阻攔張綉。這一路南下,雖說不趕時間,但很多時候,飯點都在荒野區域,找不到吃飯的地方,只能吃乾糧。
這讓張綉頗為無奈。
好在越是往南,也越是繁華。離開南郡,進襄境后,天氣雖然依舊寒冷,大雪漫天,但來往的百姓多了起來,許多地方能看到村落。
晚上能借宿,中午能到沿途驛站吃飯,也能吃些熱食。
這一日,傍晚時分。
張綉和黃月英距離襄城,還有二十里。按照目前的趕路速度,還得走個一天。
兩人找了一村落,在村中借宿。
張綉借宿的百姓,是一個年邁寡居的老婦。
老婦隨夫鄧姓,名字早已經忘卻,周圍的人都稱呼為鄧氏。老人家居住的宅子,乾乾淨淨的,除了一個人,沒有別的人在。
鄧氏膝下,有兩子一。
兩個兒子都在襄城中過日子,一個是縣衙的衙役,一個是權貴府上的門客。
的兒,早已經嫁了。
鄧氏談到兒子的時候,臉上止不住的出驕傲神。
一個老婆子,出小山村,不識字,也沒見過外面的世界。但膝下的兩個兒子,能到襄城中生活,還有一個兒子吃家飯,那是了不得的事。
鄧氏家中,因為兩個兒子時常孝敬,倒是不缺吃穿。到飯點的時候,鄧氏準備了飯菜,讓張綉和黃月英一起用飯。
等吃完飯後,黃月英起要收拾碗筷,卻被鄧氏阻攔,說一看黃月英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子,不讓黃月英幫手。
黃月英拗不過,只能聽之任之。
等鄧氏洗好碗筷,來到廳中,才在火盆旁坐下。
張綉看著臉上佈滿風霜的老人,道:「老人家,您的兩個兒子都在襄城,兒也出嫁了。怎麼還一個人留在村子裏,不去城裏住呢?」
鄧氏笑了笑,很滿足的說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大兒子和小兒子,都各有各的事,我一個老婆子,懶得去麻煩他們。」
「大兒的婆娘,家中頗有些份,講究得很。我一個老婆子,大字不識一個,什麼都不懂,住進去怎麼都不習慣。」
「小兒子是權貴的門客,整日忙碌,大多數時候都不在家,我去了小兒子家中,也是無事可做。」
「還不如,就留在村裏。」
鄧氏神慈祥,緩緩道:「老婆子這一輩子,都在這村裏面生活。周圍的人,都是些老鄰居,是悉的人,白天忙完了農活,可以坐在一起拉拉家常,打發時間,這就好的。」
「到城裏,一個人都不認識,整天沒事兒做,閑的發慌,人都快生鏽了。尤其老婆子的兩個兒子都孝順,也時常回來看我,這就好。」
鄧氏說道:「我一個人居住,無憂無慮的,過得也舒坦。你看老婆子都五十開外,子朗,牙口也好,兒孫幸福,知足了。」
張綉笑了起來,慨道:「您說大字不識一個,依我看,很多識字兒的人,見識都比不上您。您知足常樂,好的。」
鄧氏也輕笑起來。
一個老婦人,能得到張綉這樣貴公子的誇讚,也覺得很有臉面。
「砰!砰!」
忽然,敲門聲在院子外響起。
這是拍打院子的聲音。
鄧氏聽到聲音瞬間,似乎是想到什麼事兒,臉微變。匆匆站起,看向張綉和黃月英,吩咐道:「張公子,你們躲在房中不要出來,知道嗎?」
張綉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鄧氏沒有回答,走出房間便把門帶上,就急匆匆來到院子中。
一張佈滿了褶子的臉上,堆滿了笑容。只是此刻天漸暗,冷風刮到脖子裏面,鄧氏不自覺的,便打了個寒。
鄧氏了上的衫,佝僂著背脊,走到院門口,打開了門道:「劉亭長,天都快黑了,你來老婆子家裏,這是有什麼事嗎?」
大門口,站著三個人。
為首的一人材魁梧,有八尺高,相貌獷,便是鄧氏口中的劉亭長。
其餘兩人,是其跟班。
劉亭長名為劉,祖上據說是中山靖王劉勝。只是他這一脈,沒有族譜,所以說是劉勝的後代可信度不高。不過劉,一直都宣傳,說自己是劉勝的後代,是皇室宗親。
只可惜,他家中早已經沒落,也沒有得到人的認可。
早年的時候,劉的家中甚是貧寒,早早的,他就伍從軍混口飯吃。還別說,他憑藉一的蠻力,在軍隊中立下了一些功勛,回到家鄉后擔任了亭長。
如今的劉,卻沾染了太多惡習。
時不時的,就到打秋風,榨百姓,欺負老弱,大肆的撈取好。
如今家中,富得流油。
鄧氏的兒時常回來孝敬,老人不缺錢財,日子過得輕鬆。恰是如此,時常遭到劉的欺負。雖說鄧氏遭到欺,但從不吭聲,也不告訴兒子和兒,怕給兒惹上麻煩。
這樣的況,也就導致了劉一而再,再而三,不斷的欺鄧氏。
每一次,鄧氏都忍了。
劉手了凸起的肚子,咧笑道:「鄧氏啊,本亭長帶著兄弟們冒著風雪,巡查了周邊十餘里的安全。兄弟們在大冷天的忙碌,也辛苦的。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一口熱食。你看著給點錢,讓兄弟們能買點酒喝。」
鄧氏心頭一,臉上的褶子都堆積在一起,形了一道道的壑,看上去無比無奈,聲道:「劉亭長要多錢?」
「不多,五百錢。」
劉抬起擱置在肚子上的手掌,叉開出了一個五字。
鄧氏面微變。
五百錢!
這對一個老婆子來說,也不是小數。
的錢,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可是兒孝敬的。劉每隔一段時間,就來打秋風,實在是可惡,這一次更是獅子大開口,直接要五百錢。
以往都是幾十文錢,這一回太多了。
鄧氏咽下一口唾沫,說道:「劉亭長,老婦人一個人住,哪有這麼多的錢。我這裏倒是有些酒。你看,直接拿給您怎麼樣?」
是忍的子。
就算是遭到劉的盤剝,也都忍氣吞聲,不願意生事。
劉卻是不滿足,眼神冷下來,雙手叉在腰間,咬牙道:「鄧婆子,別怪本亭長沒有提醒你。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以後家中遭了災,或者是遇到什麼變故,可別怪本亭長不管你。識相的就拿出五百錢,本亭長轉就走。否則,你可要當心了。」
「劉亭長,這,這……」
鄧氏遭到威脅,臉上神充斥著無助。
「哎喲,好大的威風啊。」
洪亮的聲音,忽然自大廳中傳來。
嘎吱!
房門打開,張綉和黃月英聯袂走出來。張綉眼神銳利,目落在門口的劉上,眼中神著不屑,更有殺意。
這人渣,實在該死。
為一亭之長,不思保家衛國,保衛家園,卻想著盤剝百姓,敲詐民脂民膏。
實在該殺!
鄧氏見張綉和黃月英出來了,一顆心沉了下去。
張綉是貴公子!
黃月英是貴!
這都是金貴的人,哪裏是劉這樣人的對手。
連忙擺手示意,讓張綉退回去,然後慌忙的解釋道:「劉亭長,這夫妻二人,是借宿在老婆子家中的路人。他們都是好人,你放心。劉亭長,五百錢我給了,我給。」
知道劉的秉。
這是個貪婪的主兒,萬一打張綉和黃月英的主意,可就糟了。
所以,直接給錢。
不希寄宿在家中的貴人,遭到了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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