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縣,鄧家。
書房。
鄧希著天藍的博領大衫,正埋頭練字。
他臨摹的是飛白,所謂飛白,是蔡邕獨創,正所謂,取其髮筆跡謂之白,其勢若飛舉者謂之飛,故稱為飛白。
這樣的字,極有韻律和節奏,讓人賞心悅目。
鄧希落筆臨摹,時而微微一笑,時而蹙眉,如癡如醉。
「咚!咚!」
書房外,忽然響起敲門聲。突兀的敲門聲,驚了鄧希一下。他手一哆嗦,筆停頓,筆墨加重,筆下的字便毀了。
一個字毀掉,整副字都失去觀賞價值。
鄧希怒火,登時就升起。
「進來!」
他著心的怒火,吩咐一聲。
房門嘎吱一聲,管家躬著子進。只是管家進的瞬間,便看到了鄧希手中握著的筆,尤其見鄧希面頰沉如水,心頭便咯噔一下。
鄧希練字的時候,嚴打擾,這是府上的忌諱。
偏偏,他犯了忌諱。
管家走路時,雙都輕微抖,行禮道:「家主!」
鄧希問道:「何事?」
管家稟報道:「鄧景和鄧璨聯袂求見,說有十萬火急的事要稟報。」
「十萬火急?」
鄧希瞪大眸子,呵斥道:「十萬火急?依我看,恐怕又是狗屁倒灶的事。你跟隨老夫多年,難道不知老夫每天在這時候,都會練字嗎?混帳東西,一把年紀還沒有眼力。」
「撲通!」
管家嚇得一,跪在地上,以頭叩地道:「老奴有罪,請家主責罰。」
鄧希擺手道:「滾!」
「是,是!」
管家連忙起退下。
鄧希心雖然憤怒,但不會遷怒於邊的心腹。他帶著怒火,走出書房后,就徑直來到大廳,看著聯袂站在廳中的鄧景和鄧璨,鄧希就氣不打一來。
鄧希怪氣的道:「說說吧,遇到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老夫倒是好奇,什麼事能讓你們兩人放下見,一起來見老夫。」
鄧希心,準備發火。
一旦鄧景和鄧璨,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他必定要炮轟一番。
鄧景連忙道:「家主,張綉直奔縣城來了。」
「啊!」
鄧希聞言,驚呼出聲。
這一刻,鄧希的心,掀起了滔天波瀾,臉上更是浮現不可置信的神。
張綉怎麼可能南下?
原本鄧希因為練字的事,準備向鄧景、鄧璨發火的。可一聽到張綉直奔縣城的消息,那發火的念頭,登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滿腦子,都是張繡的事。
「咕咚!」
鄧希咽下一口唾沫,深吸口氣,調整好緒,便詢問道:「鄧景,你明明勸服了謝昱,而且讓謝昱阻攔張綉,還多給了一百兩黃金。有謝昱坐鎮,張綉怎麼可能南下?」
鄧景稟報道:「家主,謝昱踐行了諾言的。張綉南下,謝昱的確去阻攔了。可謝昱不僅失敗,還被張綉生擒。如今張綉押解著謝昱,還裹挾了謝昱的六千士兵,直奔縣城而來。」
「這,這,這怎麼可能呢?謝昱,不該這麼弱啊!」
鄧希認為不可思議。
張綉南下新野,帶來的人只有兩千銳。
謝昱麾下,足足六千兵。
以謝昱的實力,要阻攔張綉,是易如反掌的事。就算謝昱擋不住,要退走也容易得很。
可偏偏,謝昱被生擒。
鄧景心中擔心,急切道:「家主,都這時候了,分析張綉南下的緣由沒意義。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抵擋張綉。再過不久,張綉就要抵達縣城了。」
鄧景心,不得張綉死。
可如今,鄧景很害怕。
作為最先和張綉打道的人,鄧景知道張繡的可怕。一旦張綉到了鄧家門外,再加上張綉還裹挾著謝昱的六千兵,鄧家要抵擋會無比困難。
鄧璨也道:「家主,怎麼辦啊?」
不論是鄧景,亦或是鄧璨,都慌了神,不知所措,不知道怎麼應對。兩人齊刷刷的盯著鄧希,等鄧希想解決的方案。
鄧希面嚴肅,背負雙手,在廳中來回的踱步。
他思慮許久,卻無法破局。
這一次,鄧家敗了!
尤其張綉不僅有兩千士兵,還裹挾著謝昱南下,這是眼下鄧家無法抗衡的。
鄧希喟然嘆息一聲,說道:「如今的局勢下,想不出破解之策。這一回,鄧家只能求和,以求取張繡的原諒。」
「求和?」
鄧景驚呼道:「家主,張綉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咱們求和,恐怕張綉會獅子大開口。」
鄧希說道:「你有解決的辦法嗎?」
鄧景搖了搖頭,神無奈,他完全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鄧希正道:「沒辦法,就閉。」
「你現在,立刻就北上。在張綉抵達縣城之前,務必要見到張綉,向他表達鄧家求和認輸的意見。」
「你有三件事要做。」
「第一,鄧宸被殺,鄧家承認有錯在先;第二,鄧氏商行被查封,鄧家認栽;第三,鄧家登門挑釁在先,願意賠償。」
鄧希吩咐完,厲聲道:「你此行,只許功,不許失敗。」
鄧景卻不願意北上,說道:「家主,能否派另外的人去?」
鄧希冷眼盯著鄧景,淡淡說道:「怎麼,老夫的話不頂用了嗎?」
「不,不,我去!」
鄧景怕張綉,但也怕鄧希。
眼見鄧希發怒,鄧景不敢再多言,他向鄧希拱手揖了一禮,就轉離開了大廳。回到自己的院子,快速的收拾一番,就乘坐馬車出城往北去。
鄧景往北走了不到十里路,到了張繡的大軍。
他連忙上前,表明求見張繡的來意。
經由士兵稟報,鄧景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思,來到張綉面前,微躬著子行禮,拱手道:「新野鄧景,見過將軍!」
張綉坐在戰馬上,目掃過鄧景,居高臨下問道:「何事?」
鄧景姿態很低,回答道:「回稟張將軍,鄧景此番來,是向張將軍求和的。鄧家有錯在先,懇請張將軍高抬貴手。不論是鄧宸之事,亦或是鄧氏商行的事,鄧家都有錯。鄧家犯下大錯,願意賠償。」
張綉冷冷道:「晚了!」
刷!
鄧景面微變。
鄧家已經向張綉求饒,沒想到張綉卻不接。
鄧景再度躬,道:「張將軍,還請你高抬貴手,繞了鄧家一回。」
張綉沉聲道:「鄧家挑釁在先,如果不是謝昱被俘,你們會主求饒?哼,你鄧家想問罪就問罪,想求和就求和,哪有這樣的道理。」
「滾吧!」
張綉厲聲道:「讓本將不高興了,先打斷你一條,再讓你回去。」
「我走,我走!」
鄧景聽到張繡的話,嚇了一跳,飛也似的離開。
眾人見狀,都轟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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