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瑤站在樹蔭下,時不時地張著對面的琉月園,來回踱步,面上帶著些許猶豫。
好一會兒,似下定了決心,抬腳正要往那兒走,就見墨玠陪同一個老者出來了,仔細一看卻是族醫。大約是剛為蕭棠看完診。
墨瑤剛要邁出去的腳步不由得頓住了,又往樹后躲了躲,悄悄的觀察著對面。
墨玠送走族醫后并未返回園中,而是喚過來伴月不知在吩咐什麼,小伴月聽得連連點頭,墨玠對此很是滿意,說完笑著他的小腦袋轉離開了,伴月看他走遠了便要關了園門。
待墨玠走遠后,墨瑤猶豫了一下,從樹后走了出去,邁步向琉月園走去。輕輕扣了幾下門環,紅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門后出個小腦袋,一看見笑得見牙不見眼。
“公主殿下!”伴月從門后跑出來,驚喜的拉著的袖,眨著大眼睛期待地看著,“您是來給我送糖的麼?”
墨瑤一怔,這才想起來昨天送蕭棠來時說下次來給他帶糖吃的,但是因蕭棠的事而心煩意,早把這事給忘了。這蛇崽子腦瓜兒怎麼那麼好使,真不可!
墨瑤尷尬地笑笑,“呃……姐姐是來……看昨日送來的哥哥的,伴月的糖……姐姐給忘了……”
“啊……”伴月的包子臉立刻皺了起來,看起來很是委屈,也讓墨瑤頗有負罪,連忙又說道:“伴月的糖等下我讓涼秋給你送來好不好,還有小點心,一塊送來!”
聞言伴月立刻眉開眼笑,“好。”
墨瑤隨伴月進了園子,想到適方才送走的族醫,不由得開口問道:“伴月,昨日送來的那個哥哥怎麼樣了?”
伴月撓撓頭,小臉有些發紅,他揪著角吞吞吐吐地說道:“族醫爺爺說……氣兩虛,滯氣……滯氣什麼……我聽不懂。”他說著抬頭看了墨瑤一眼,見臉沉重便又連忙接了一句,“不過,不過二殿下聽懂了,他說,”伴月一只手背后,一只手抵著角輕輕咳了兩聲,模仿著墨玠當時的語氣說道:“該這小子命大,死不了也是他的造化!”
墨瑤被他這鬼靈怪的小模樣逗得一樂,笑著了他的頭,“無命之憂便好。”
“公主殿下很在意這個哥哥嗎?”
墨瑤低頭看了看他,墨綠的雙眸帶著些許笑意,“為什麼這麼問呢?”
“二殿下說蕭家的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不好看也不好吃,”伴月說到這皺了皺眉,不知想到了什麼,看起來很是嫌棄,“要是水榭里的哥哥醒了,讓我看好他,千萬不能讓他接近公主殿下,省得再把公主殿下坑害了。”
墨瑤聽罷眼角有些搐,這二哥也真是……
伴月最是好吃,只要是能吃的東西,幾乎沒有他不口的,倒是只有一樣他最厭惡,那便是豬蹄子——伴月時啃豬蹄兒時被豬骨頭硌掉了一顆牙,那牙還正正好好是門牙,他說話風,吃飯掉菜,為此被玩伴們嘲笑了許久,自那時他便再也不吃豬蹄兒了,且對豬蹄兒還很是恨惡!
此番他那好二哥對伴月如此比喻蕭家人怕是對蕭棠防備的很了!
墨瑤無奈地嘆了口氣,“別聽你二殿下胡說,這個哥哥是個好人,和蕭凌不同。”
“哦,知道了。”伴月點了點頭,一臉乖巧。
正說著,二人便來到了沉香水榭,一陣陣清風送來荷香,讓人不由得放松了心。
墨瑤領著伴月上了二樓,轉過一扇小屏風便進了室,蕭棠還在沉沉的睡著,上赤/著,滿了白的藥,云錦被只蓋到了腰際。
墨瑤在床邊坐下,看著這張悉而又陌生的臉,心中更覺愧疚。
前世的墨瑤雖未與蕭棠打過照面,卻也是見到過幾次他的正臉的。記憶中的這個男子雖有戰神之名但卻是溫文爾雅的一個人,每每笑起來便使人如沐春風。
聽聞他三歲習文,五歲習武,十六歲時隨外祖父上陣殺敵,一把紅纓槍武得滴水不。十八歲時他以一己之力生擒、斬殺敵人五員大將,使之無將可派而不得不降,又加之生得俊無儔,得一玉面將軍的雅稱,百姓都稱他為戰神。
便是這樣傳奇的一個人,而今昏睡不醒,昔日俊的容也蒼白如紙,渾傷痕斑駁,墨瑤一陣心酸。
抬手輕輕了蕭棠臉上的藥,低聲問道:“伴月,除了這些藥,族醫可開了方子?”
“哎呀,”伴月猛地一拍腦門,急道:“公主不問我都忘了,族醫爺爺確實開了藥方,說三碗水熬一碗藥,每隔兩個時辰喂他一次,我的藥還在爐子上熬著呢!”
說完連告退的話都來不及說,一溜煙兒就跑下了樓,速度快的讓墨瑤都有些慌神。
“這孩子……”墨瑤輕輕一笑,帶著幾分寵溺。
回過來,墨瑤看著昏睡中的蕭棠沉沉地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口,將被子給他往上拉了一點,緩緩開了口。
“蕭棠,昨夜我想了一宿,到現在也不知道該用什麼心、什麼份來對待你,我……我不知道你的病是不是和我的重生有關,但前世的你從未來過靈蛇谷,今世不僅來了,還是如此模樣,又趕上我重生的時候……我也很想說服自己,這不過是巧合罷了,但我始終……”
墨瑤低下頭苦苦一笑,而后釋然般地嘆了口氣,“也罷,既然你被我撿回來了,那我便有責任照顧你,眼下還不清楚你的況,這世間也大的很,或許有法子能讓你恢復呢!”
墨瑤說完又在蕭棠床前坐了好一會兒,一直不見伴月回來不有心擔心,看了看床上昏睡著的人,墨瑤想了一下,覺得還是去看看伴月比較穩妥。
站起來理了理服,輕輕走了出去,沒有注意到在離開的那一刻,沉沉睡著的那人睫了幾,緩緩睜開了眼……
“伴月……咳咳……伴……”墨瑤剛踏進廚房,便被一陣濃煙嗆得跑了出來,眼淚也控制不住地直往下流。拿出手帕了眼睛,沖著里面喊道:“伴月,伴月,你還在里面嗎?”
“公主……”腳邊傳來沙沙的細碎聲響,而后便是怯怯的糯音,墨瑤低頭看去,就見一條碧玉似的約有兒臂細的小蛇爬了過來,一對小翅膀合攏在背后,腦袋耷拉著,看上去有氣無力的。
墨瑤蹲下了他的腦袋,溫和地笑道:“你不是去給蕭棠哥哥煎藥的麼,這是怎麼了?”
“我沒煎過藥,弄砸了,那味道太難喝了……”小蛇說完盤一團,把腦袋扎進了子里。
“你莫不是……”墨瑤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莫不是把藥喝了?”
“沒有!”小蛇猛地一下抬起頭,有些氣呼呼的,卻在對上盈滿笑意的雙眼后,不愣了一愣又低下了頭,似乎很不好意思,他低聲嘟囔道:“我又不是傻子……我……我嘗了一口就倒了,那麼苦,怎麼喝啊!”
墨瑤忍不住笑出聲來,屈指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那是藥,不是糖,藥本來就是苦的,而且藥是給病人吃的,你怎麼能隨便嘗呢?”
“我不是沒有吃過藥嘛,就想嘗嘗而已。”小蛇趴在地上,翻著眼睛看。
“那現在藥怎麼辦呢?蕭棠哥哥該喂藥了。”
“我馬上重熬一罐。”小蛇在地上扭了兩下,便又變了白白胖胖的小兒,邁著小步子跑進了濃煙滾滾的廚房,而后墨瑤便聽到廚房里傳來了一陣咳嗽聲——伴月濾藥之后就慌著嘗藥去了,忘了藥罐還在爐子上,爐火也未熄便氣呼呼的跑出去倒藥去了,爐火一直燃著,熬干了藥湯,熬著了藥草——墨瑤無奈地笑笑,走進去幫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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