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和親自送他出門，走出正院，往東苑那邊看了一眼，到底沒老太醫去給阮娘看診。

阮娘卻昏昏沉沉的又發起燒來，反復著直到第三天人才算清醒過來。

田媽媽跟阿蘭小楠熬的雙眼發紅，秋紫的眼更是直接腫了桃子，阮娘開了匣子，賞了田媽媽二十兩，阿蘭小楠跟秋紫十兩，喝了幾口粥，重新躺下。

田媽媽吩咐了阿蘭跟小楠候著，拉了秋紫出門。

“你要是為了姨娘好，就不要說外頭的事給姨娘聽。”

秋紫哭道：“王爺心也太狠了，明明都請了太醫給王妃治病，姨娘這里卻連個街上的大夫都不給請。”

“王爺自有王爺的思量。總之還是那句話，你若是真想姨娘好好的，就不要說，更不要提王爺不好的話。”

秋紫點頭應了，卻又道：“姨娘不問，我自是不說。”

田媽媽知道愚忠，這時也不是教導的好時候，只得點了頭：“行了，你去歇著，到夜里給姨娘值夜。我去小廚房看著給姨娘做些吃食。”

鬧了這一場，若說有好，就是東苑終于有了自己的小廚房了。

府里也沒有怕土的人了，白總管打發人一口氣砌了三個灶頭，柴炭都供應的足足的。不單是可以做王姨娘的飯，連東苑的下人也跟著沾，可以吃些熱飯熱湯的。

室的山茶花開敗了一朵。

又過了三五日，阮娘上的力氣方能重聚，外頭吵吵鬧鬧的厲害，間或有嗩吶鑼鼓聲，秋紫的臉快要趕上的名字，田媽媽便借口要繡嫁妝將拘在后罩房里頭，只阿蘭跟小楠在阮娘跟前伺候。

白總管跟田媽媽商量秋紫的婚期，悄聲指了東苑問田媽媽：“可有什麼靜？”王爺忙的腳不沾地，在外頭看到什麼好東西都人送到東苑，這寵明晃晃的，白總管總覺得王爺待王姨娘很有幾分真心。

田媽媽搖了搖頭：“往日說話就不多，你也知道，我們都是做下人的，又不是打小伺候著長大的，一個秋紫雖說心，可，連句安的話都說不利落。”

白總管驚訝：“一句也沒問？也沒問過王爺？”

“沒問過，有時候一天都說不了一句。就是前天夜里，自己一個人把王爺給做的那些小子裳都剪碎了……”

這是對王爺還有怨氣。

白總管雖然年紀大了，但也是從年輕人過來的，聞言就笑笑：“王爺心寬闊。”王爺哄人的手腕高超，連皇上不是都對王爺視為腹心？同時賜下四位側妃，還都是名門閨秀，這在京中諸王中還是頭一份的榮寵。

王妃弄了這一場戲，殺敵一千自損一千八。固然王姨娘沒臉，可王爺翻手覆手，府中立時多了四個側妃，皇帝更是說了誰先生了孩子就賞個爵位，這比等著王爺立世子還要容易百倍，有個明晃晃的爵位吊著，哪個側妃不卯足了勁沖著王爺去？

雖然東苑有了小廚房，但阮娘不再點菜，總是有什麼就吃什麼。

這日用了午飯就將人都打發了下去，府里的靜小了許多，雖然田媽媽竭力瞞著，可這哪兒又是能瞞得住的？再說，對王爺，王爺對，到底各自有幾分誼？

屋子里很安靜，冬日的很足，照進了窗戶，落在炕桌上。

垂下頭，手了一下肚子，輕聲呢喃：“你是誰家的小子，這麼急匆匆的投胎？可我要對不住你了。我生了一場病，不知對你的影響有多大，若是手腳俱全只是有些憨傻倒還罷了，可我怕細菌和病毒損壞了你，頭三個月是關鍵，你要生出不同功能的細胞，要發育各種，四肢，心臟，大腦……，哪個了損傷，你生下來，也要人異樣的目，這個世道本就不易討生活，我不希你的心里再傷害了。若是有緣，你等等我，等我準備好了，你再來好不好？”說著，眼角就溢出一顆大大的眼淚。

四位側妃同日進門，房花燭卻分了先后。

第五日上一同給主母敬茶。

王妃臉上毫無笑容。

幾位側妃都是豆蔻年華，安然候家出的伍側妃明艷，定國公府出來的李側妃婉約，禮部尚書出的王側妃清麗，皇貴妃的妹妹趙側妃，各有不同，卻都是人，艷滴。

李側妃在閨中與隨國公府的嫡出二姑娘好，知道王二姑娘最不喜歡的就是那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王阮娘，便主開口道：“聽說府里還有一位妹妹也是伺候王爺的，怎的不出來我們認認？”

趙側妃了帕子沾了沾角，聲笑道：“定是王爺太過疼，怕我們嚇著了。”

王妃不發話，林兆和只好開口：“去請王姨娘過來給幾位側妃見禮。”又解釋了一句：“頑皮了些，先前被我足在東苑。”

就這一句，阮娘還沒來，便樹敵無數，幾位側妃幾乎不用商量，就定了攘外必先安的策略，互相換著眼，打算給阮娘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一盅茶的功夫，小丫頭道：“王爺，王妃，諸位側妃娘娘，王姨娘到了。”

林兆和也是多日不見，心里很想，便抬眼去看，只見阮娘穿了件素底桃紅緙襖從門外邁步進來，烏的頭發只用桃木簪子挽了個纂，靜之間，出一截比臉還白的手腕子，晶瑩皓白，上頭的白玉鐲都不能掠走半分彩。

寬敞明亮的正房屋里空氣一窒，過了片刻趙側妃才起：“這就是王妹妹了？真是個標致人兒。”

阮娘自進門，就一直低眉垂目，田媽媽小聲給介紹了幾個側妃，依規矩做足了禮數，幾位側妃都是紅封。用來打發下人的紅封賞賜。

阮娘俱都雙手接過，然后再給田媽媽拿著。

唯獨趙側妃拔了頭上一只金簪，笑著給到發里：“妹妹人，就是穿的太素淡了，得把我們也襯了庸脂俗。”

金簪著頭皮過去，痛得阮娘臉一變。

林兆和眼睛余一直關注著，見狀扶著椅子的手一，淡漠的道：“行了，敬完禮就退下吧。”

趙側妃就撒：“王爺，人家真的很喜歡王妹妹，就給妾一個薄面，免了的足吧，我們姐妹也可多個地方走。”

四個側妃全部了西苑，西苑雖然大，卻不如王姨娘獨自占據東苑來的自在。

林兆和不做聲，王妃臉上顯出一個譏諷的笑意，沙啞著嗓子開口：“都散了吧。”

阮娘扭頭就往外走。

幾個側妃都看向林兆和。

林兆和卻端起面前的茶盅。

進了東苑，阮娘便把那金簪拔下來扔在地上。

田媽媽撿起來，上頭不僅纏了三四頭發，還有一跡，忙上前扶住阮娘：“姨娘您……”

阮娘閉了閉眼，快步走向屋里。

那一屋子的花花綠綠，別人什麼覺，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惡心難。

林兆和不等天暗就過來了。

“屋里怎麼沒點燈？”

田媽媽低聲道：“姨娘歇下了，說燈耀眼，不燃著。”

林兆和點了點頭，自己掀開簾子進了室，田媽媽在他后幫著點了燈籠，林兆和溫和的道：“就放在屏風那邊吧，免得吵了。”

阮娘孕后嗜睡，倒是沒有其他不良嗜好。

林兆和一眼看到擱在窗臺上的金簪，田媽媽趁機上眼藥：“姨娘的頭皮都破了……”

林兆和已經知道趙側妃心狠，但沒想到竟敢如此，當著他的面就這樣對待阮娘。

將阮娘摟在懷里，拉開的頭發一看，見上頭果然有一長溜的痕，已經結了紅的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