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瑾瑜聲音蒼白地道:“本王的人昨夜找到與安然,抱著安然見到本王的人便一路逃跑,本王以為是抓走安然,又想起父皇對有獨鐘,甚至還想納為妃,便以為有心勾引父皇,所以,一氣之下,命人殺了拋尸于此。直到安然跟本王說是去救安然的,本王才知道冤枉了,卻已經太遲了。侍衛已經聽了本王的命令殺了,并且拋尸于此,本王來到的時候,的尸已經不見了,沿路,有野出沒和尸被拖行的痕跡,估計,已經被野狼拖走了。”
死無全尸!
公孫杰腦袋一陣轟炸,心痛得幾乎直不起腰來,的似乎一下子沖到大腦,連眼睛都紅得驚人,他角浮起一個凄涼的笑意,“你真該去死了,若是可以,我想親手殺了你!”
寧瑾瑜面容蕭瑟,道:“本王會親自向皇弟代!”
公孫杰坐在石頭上,雙手抱頭,痛苦地嗚咽著。
寧瑾瑜緩步下山,腳步虛浮,他心中悔恨無比,卻回不了頭了。他要親自跟寧瑾華代,他要殺要剮,他都任由他了。
公孫杰被山風吹了一陣,頭腦也清醒了些,他想了一下,急忙飛奔下山,追上寧瑾瑜,扳過他的肩膀,厲聲道:“這件事,你必須暫時保。”
寧瑾瑜驚疑地看著他,“保?為何要保?”
公孫杰道:“第一,你若是告知華韓雪晴的死訊,他一定不會親,到時候你那位好父皇便有廢后的借口。第二,你殺死韓雪晴,你那位好父皇,大概會讓你鎮遠王府犬不留。你糊涂,你該死,那是你的事,但是,皇后一族與你鎮遠王府還有容妃,都不該被你牽連。”
寧瑾瑜駭然,“父皇要廢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公孫杰冷笑一聲,“莫非現在你還看不明白?你跟華之間所有的斗爭,都是你父皇挑撥起來的,目的就是要你們兄弟斗,無暇覬覦他的皇位。而韓雪晴,從沒主勾引過你父皇。國師是你的人,他應該跟你說過韓雪晴是貴的事,尤其如今還是飛龍門的主人,飛龍門的主人從先祖時代起,都是居于后位的,所以你父皇更認定韓雪晴是貴,能助他平定天下。太后薨逝之后,他三年不能選妃,為了盡早納娶韓雪晴宮,他竟了廢后的心思,要把韓雪晴扶上后位。那所謂太后臨終為華指婚,也是子虛烏有的事,太后從沒下過這樣的懿旨,相反,太后還在皇上面前說過讓寧瑾華娶韓雪晴,但是被你那位父皇極力反對,甚至還在太后面前了氣。為斷了華對韓雪晴的念頭,他藉詞太后臨終指婚,要他百日完婚,又為免夜長夢多,所以要廢后及早娶韓雪晴宮......”
寧瑾瑜手阻止了他,艱地問道:“聽你這樣說,安然,也是他命人抓走的?目的是要我們兄弟互相懷疑斗?”
公孫杰冷眼盯著他,“你也不至于全然糊涂!”
寧瑾瑜凄涼地搖頭,不肯相信,“本王不信,父皇怎會這樣對待我們?我們,是他的親子!”上是這樣說,但是他悲戚的語氣還是泄了他心底的恐慌和絕,他是深信公孫杰的話。
公孫杰瞧著遠的山嵐,像是巨大的怪一般昂首虎視眈眈。這里,竟就是韓雪晴的葬之死。
只這麼一想,心就疼得說不出話來,早知道如此,他當初會強迫離開京城,不讓出現在寧瑾華面前,如今想起,悔得腸子都青了。
心疼韓雪晴的同時,他想起了寧瑾華,他如何能接韓雪晴葬于此?只能先瞞著他了!
忍住滿心的痛楚和憤怒,他轉頭問寧瑾瑜,“韓雪晴可有留下什麼隨品?”
寧瑾瑜茫然搖頭,“沒有,什麼都沒有。”
公孫杰握拳頭,“你搜遍了這里,連一件東西也找不到嗎?尸首找不到也罷了,的發飾耳環等等,什麼都沒有嗎?”
寧瑾瑜經他提醒,才像是忽然醒悟般從懷里取出一發簪,“在葬崗找到這個,是不是的?”
公孫杰瞧著他手心上泛著青翠澤的簪子,心難得一塌糊涂,是的,回京之后,一直用這簪子,沒有多余的發飾。
他出手,手微微抖,接過那碧玉簪子,頭一陣發酸,他別開臉,遮掩即將要掉下來的男兒淚,卻無法掩飾頭的哽咽,道:“我會回去跟華代的,你最好管好你的人,讓他們不要泄了半點消息。”
寧瑾瑜低聲道:“瞞不了太久,回不來了。”
公孫杰心頭煩,仿佛一團被貓抓的線團,千萬縷,不知道何是頭,何是尾,他想理清腦的思緒,但是,心里卻一點主見都沒有,能怎麼辦?瞞不了又能怎麼辦?先不管了,瞞得一天是一天吧。
寧瑾華在京城找到傍晚才回府,卻看到公孫杰早就回來了,他拖著疲憊的去了公孫杰的院子,問道:“你出城可有什麼發現?”
公孫杰抬頭看著寧瑾華,一日奔波,他的衫上沾滿了塵土,俊的臉上沒了往昔的疏朗,滿臉倦容和憂心。
他住心頭的酸楚,從懷里取出一封信和一簪子,道:“我見過!”
寧瑾華眸一凝,迅速從他手中取過簪子和信,這封信,被折疊幾折,打開后有許多折痕,他瞧著上面的字跡,是屬于韓雪晴的。信不長,只有短短幾句話:華,我出去走幾天,等你親后自會回來,不必擔心我,我好好的!
“去了哪里?還說了什麼?”寧瑾華抬頭看著公孫杰,有些怨怪問道:“你為什麼不先帶回來再說?一個人離開嗎?為什麼不帶千山離開?”
公孫杰道:“我是在一家寺廟找到的,找到的時候,只說想靜心幾日,還讓我跟你說一聲,我怕你不信,便讓給你寫信報平安。讓我們暫時不要去找,說會回來的。”
公孫杰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十分平靜,語句也很短促,沒有尾音,這幾句話,都在他心里排練過上百次,為求說得毫無破綻。但是,無論他如何定神,只要寧瑾華細心留意,還是能從他的聲音中察覺出微微的抖。
只是,寧瑾華一心只在韓雪晴給他的信上,心里有說不出的不安和愧疚,所以并未留意公孫杰。
公孫杰沒有再說話,只是回書架收拾了一些書籍,還有他放在王府一些常穿的。
寧瑾華抬頭看他,“你收拾東西去哪里?”
公孫杰收斂神,強出一抹無奈的淺笑,“醫館最近忙的,我估計好一段時間不會過來住了。”
寧瑾華沒起疑,頓了一下,他問道:“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公孫杰沒回頭,用強大的心力住滿心的酸楚,輕聲道:“沒說!”
寧瑾華有些茫然地坐在椅子上,長嘆一口氣,“公孫,你覺得本王該忍下這口氣嗎?”
公孫杰抱著書本,回過頭看他,眉目里盡然是焦灼,“你想怎麼樣?”
寧瑾華抬頭輕笑,“本王能怎麼樣?”口氣里不無諷刺。
公孫杰啞聲道:“你母后家族的命還有那些忠于你的部下的命,都在你手上,你自己掂量!”
寧瑾華冷然一笑,“有時候本王真想跟父皇賭一把,若本王逆他的意旨,他是不是真的會對本王下殺手。”
公孫杰蹙眉道:“他連自己的生父親都能下得去手,還有什麼做不出來?你此刻才說跟他賭一把,贏了,固然是好,可輸了呢?”
寧瑾華久久沒有做聲,雖然他不想承認自己的父皇弒父弒君,但是,這個顯然就是事實。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轉出去了。寧安王府,一派喜氣洋洋,紅彤彤的燈籠掛得滿園都是,映他眼中,卻像是鮮一般的凄艷。
公孫杰則幾乎是用逃跑的心態離開王府,他怕再多留一刻,那滿心的傷痛就要掩飾不住了,傾瀉而出。
這一刻,他是嫉妒寧瑾華的,因為他什麼都不知道,而他,也寧可什麼都不知道,就當韓雪晴是失蹤離開了。
婚禮如期舉行。
因著是寧安王爺娶妃,又是太后臨終的懿旨,所以幾乎滿朝文武都參加了婚宴。
新人先是宮叩拜了先祖和太后的靈位,再去正義殿參拜帝后,在宮中拜堂后回府。
皇帝笑得很開心,他拉著寧瑾華的手,道:“朕今日真是太高興,華兒,以后好好對新雅,是位好姑娘,值得你真心對待,至于過去的事,過去的人,該忘記就要忘記,該放下就要放下,畢竟,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地活著,才能讓先去的人不惦記。”
寧瑾華幾乎是咬出牙,才能忍下心頭的惡心和痛楚,他叩拜,“兒臣遵旨!”僅僅是遵旨而已,再無多余的話了。
皇后親自送他們出正義殿,臨了,皇后握住他的手,道:“孩子,母后知道難為你了,但是,日子再難,還是要過下去的。”
寧瑾華嗯了一聲,轉,麻木地牽著他新娘子的手,一步步離開皇宮。
余新雅一直是紅巾蒙頭,之前兩人未曾見過,在馬車上,寧瑾華無話,余新雅也不敢說話,兩人默默地,隨著儀仗隊回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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