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哀家看今個兒就這麼散了吧,你帶著皇后和各宮先回去吧,哀家在這里等著悠然沒事了自然會回去。”一地的狼藉,皇太后仍舊保持著平靜的嗓音吩咐道。
皇帝知道太后素來就寵云悠然,如今云悠然又是為了救才傷的,自然是不肯走,可是若是讓一個人留下來他也很不放心,便讓皇后帶著各宮先走,樓下的公侯們也暫且遣散了,只留下幾個護衛和太醫便夠了。
銀雀樓的人為皇帝和皇太后換了上好的雅間,讓兩人能夠坐下來安心的喝茶休息,可是皇太后一想到云悠然掙扎在生死之間便心痛如絞,在雅間之中走來走去。
“海嬤嬤,可有些消息了?”雅間的門被打開了,海嬤嬤走了進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皇太后拉住了手疾聲問道。
“聽說帝都回春堂的羅大夫已經到了,那個羅太醫便是當年替先帝淑貴妃多留了兩年命的神醫。”海嬤嬤低了生意說道。
這羅大夫當年還是太醫院的太醫之時,曾經替先帝淑貴妃醫治過腹痛,當時淑貴妃已經命不久矣,而這個羅太醫曾經說要開膛取石,不過就算是這樣淑貴妃也活不過三年。
之后羅太醫給淑貴妃開膛取石,淑貴妃的病的確是好了,可是還是在三年之后去世了,雖然被世人奉為神醫,可是先帝還是覺得淑貴妃的死和羅太醫有不可避免的關系,想要殺之,結果被羅太醫逃走了。
先帝曾經懸賞千兩黃金捉拿羅太醫,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就躲在了太子腳下,如今竟然為了一個小小的縣主出面醫治,甚至不擔心自己的命。
“你去派人告訴那個羅大夫,只要他能治好端靜縣主,前塵往事不再計較,他也可以恢復真面目,不用再躲躲藏藏了。”皇太后心中驚喜,忙吩咐了海嬤嬤前去傳話。
皇帝坐在后頭也不怎麼說話,算是同意了皇太后的意愿了。
天空之中方才還晴空萬里,如今便已經烏云布了。黑云頂,就連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格外的沉悶,層層的烏云之間時不時的閃過幾道電流,帶著紫青的幽,一看這便是要下雨了。
沉悶的天氣惹得人心煩躁的很,軒轅璟玥在廂房的門口轉了不知道幾個來回,可是每每想要闖進去便被斷魂手中的長劍攔住了。
“你敢攔著本王!”軒轅璟玥心如火焚,他想要進去陪在云悠然的邊,他才是云悠然名正言順的未來夫君,為什麼此時在里頭陪著的不是他軒轅璟玥而是百里宸呢?
“王爺息怒,如今端靜縣主子羸弱不得驚,太醫正在極力搶救,王爺進去了反而是不好,我家王爺不過是想要還端靜縣主一個救命之恩罷了。”斷魂開口阻攔,這樣的話已經回稟了陛下和皇太后,既然陛下和皇太后沒有意見,那麼軒轅璟玥也找不到理由闖。
軒轅璟玥恨得牙,冷哼一聲最終拂袖離去,也免得看在眼中氣不打一來。
外頭雷聲陣陣,仿佛就連上天也在為誰痛慟,經是深秋了夜涼如水而屋子里頭卻也悶熱的厲害,四角都燒起了炭爐免得云悠然中毒之后又了風寒,傷上加傷。
百里宸的將云悠然摟在懷中,一旁的羅大夫握住了羽箭的柄神嚴肅,額頭熱汗涔涔卻又要抑制著自己的手不能抖,只聽見“噗”的一聲,羽箭被一下拔出,鮮噴涌,百里宸急忙將和了藥布按在傷口。
“痛……好痛……”昏迷之中的云悠然慘了一聲生生被痛醒了過來的,霜白的下已經被牙齒咬破,殷紅的鮮遮蓋了慘白的。
“悠然,悠然你一定要撐住!醒醒,快醒過來!”百里宸忽然覺到了懷中的人氣息越來越弱。
那一種生命就在他指尖流逝,他卻又完全抓不住的覺讓他痛不生,然而卻沒有半點法子,只能疾聲哀求著懷中的人兒。
他記得當年母妃就是這樣死去的,的閉著眼,一寸一寸的冰冷下去,無論自己怎麼呼都不能聽見的聲音,他就那樣抱著的尸哭泣著,直到眼淚都哭干了仍舊不見那個溫的母親醒過來,安他,替他拭去眼淚。
那年他只有六歲,自從那以后百里宸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這樣痛苦的覺,卻獨獨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會有另外一個人讓他這般肝腸寸斷。
“你是不是也打算丟下我了,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云悠然難道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為了躲開我,你也要逃到那個我不到的世界?”百里宸抿著,眸中閃過一絕的赤痛,摟在云悠然的手也不自覺的用力,低聲喃喃道。
“痛……好痛……”可是無論百里宸說些什麼,云悠然只是抖著子,的蹙著眉,低聲嗚咽道。
整個子仿佛置于冰與火之間,似乎有一半不斷的被熊熊的烈火烤炙著,而另一半卻置于極地的冰寒之中,要將的每一個部分都凍冰塊。
云悠然的神志飄忽在半空之中,只覺得自己的下就是地獄,下一瞬神識些微清醒了點,可是看到的卻只有混沌,仿佛只是一沒有任何軀殼的靈魂漫游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好難……好痛苦……誰來救救我?救我!
眼前似乎有出現了前一世的景象,一幕幕如走馬燈一般的在眼前恍惚而過。
那些曾經的親人面目可憎的臉,時而猙獰,時而溫,時而言笑晏晏,時而卻化為惡魔,出獠牙,紅著眼睛要將一點一點的撕碎片。
走開!滾!滾開!
手死命的掙扎著,眼前的那些人就好像是一張薄薄的紙一般,被自己扯兩半,以眼看得見的速度扭曲著,下一瞬就消失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云悠然,你害死我的!納命來!”
“云悠然,下來陪我!”
“云悠然,死吧!”
終于得以息之時,卻不想周圍的空間化作混沌,隨意的扭曲著,變形著。
在這些扭曲變形的空間之中,出了無數雙枯槁的猶如白骨一般的手,鋒利的指甲恍惚是帶著生命一般朝著云悠然所在的方向抓來。
云悠然見到一張張腐爛的臉孔,有秦思思的、羅錦繡的、麗妃的,還有那些一個個恐怖的骷髏拼命的朝著涌過來。
不!不要!
不要下去陪這些人,不能死,不要死,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還有很多很多事沒有做完,還有好多話沒有說完。
要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清乍泄,混沌的黑暗世界忽然裂開了一道口子,從那口子之中,出現了一張臉。
天人一般,妖孽、絕、無雙!那人正在朝著自己微笑,微笑著出拯救之手將從那墮死亡的邊緣拽回。
“百里宸。”云悠然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虛弱的了口氣,便頓時覺得整個都好像要被撕裂了一般的痛。
“別說話。”百里宸見醒來,寒冰一般的面稍稍緩和了些,然而見那瓷白的仿佛琉璃一般只要輕輕一就會碎無數片的模樣,心中忽然有種憤怒,囂著想要噴涌而出。
“百里宸,我終于……終于知道我當初救你的時……時候,你是什麼覺了,哈哈。”云悠然看到此時的百里宸,忽然想到了當時那個中劇毒,即將要走到生命盡頭的百里宸,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覺。
當真是風水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云悠然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日躺在床上需要人解毒的那個會是。
百里宸聽著的話,心痛得就好像是被一把鈍了的刀慢慢的磨著,磨出了,翻出了,了傷,可是就不能一刀一個痛快。
將懷中的人進自己的口,似乎恨不得將化作自己的,百里宸嘶啞的聲音帶著沉沉的冰冷,鷹一般冷鷙的眸子帶著誓言一般的篤定:“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就像你那時答應會救活我一樣。”
云悠然,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絕對不讓你離開我的邊,不管是哪一種形勢的逃離我都決不允許!
若是神要帶你走,我便弒神!
若是魔要帶你走,我便屠魔!
“我可沒要你救我,是你自己要救的,到時候不準讓我謝你!”一想到這些人被救了一命就要以相許的習慣,云悠然忽然笑了,虛弱的瞪著百里宸。
只是話還沒有說完,云悠然原本抓著百里宸的手緩緩的落,只能無力的揪著口的服,最終連揪著他服的力氣也沒有了,緩緩的,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意識越來越混沌,沉重的眼皮已經架不住闔上了,云悠然再一次被打黑暗之中。
耳邊響起了一陣一陣急促的呼喚,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急促,百里宸的耐心在云悠然闔上眼的一剎那全然喪失了,最后變了痛罵聲,囂聲,可是云悠然半點兒回應都沒有。
整個廂房都陷了一片嘶嚎聲之中,甚至驚了外頭的人,若不是斷魂攔著恐怕都已經闖進來了。
百里宸,我真的很想打你一頓,罵你一頓讓你安靜下來。雖然你這麼吵,可是我……
一道紫青的閃電劃開天幕,照亮了猙獰的黑夜,接著,大雨傾盆而下,水天相接,一切的一切都朦朧在這無聲寂靜的雨夜。云悠然角一勾,其實這樣一直睡下去也沒什麼不好的,至這世界上還會有這樣一個人在為痛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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