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雁有些疑，大廳中莊府的人片刻就走的乾淨。寒雁頓了頓，才轉過來，朝著廳中人盈盈一拜，禮貌道：「今日都是寒雁的不是，擾了諸位看煙火的興緻。眼下家中還有事，寒雁需要先行一步，汲藍。」自袖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汲藍：「讓江樓給諸位添一壺好茶，算是寒雁給諸位的賠罪。」

眾人見小小年紀，便這般識大。今日被府中姨娘那樣欺辱，當著父親的冷眼，仍是鎮定有加，難得有大家閨秀才有的氣度。有些夫人便開始打量起寒雁的模樣來，見眉目清秀溫婉，卻又不失靈氣。像畫上的觀音，一看便是個有福之人，心中便有了些計較。怕是這娃再大個幾歲，便會為這京中不可多得人啊。

寒雁與眾人告辭后，江樓下卻沒有了莊府的馬車。莊寒明站在邊，氣憤不已：「他們怎麼能那般對姐姐！居然連馬車都不留，這是把我們扔在這裏不管了嗎？」

寒雁制止他，笑道：「父親剛得了兒子，府上怕是很快就有喜事，自然是顧不得我們，你也不必多言，再找一輛馬車便是了。」

莊寒明仍是不解：「姐姐，今日山賊那事，我怎麼覺得有古怪？」

寒雁笑了笑：「有什麼古怪的，莊語山運氣不好，打你的那一掌，疼不疼？」

莊寒明一愣，明白寒雁說的什麼事後頭一低：「不疼，只是污衊姐姐實在可惡。」

寒雁嘆了口氣：「是我不好，連累你了。」

「姐姐。」莊寒明突然道：「我現在，越來越不懂你了。」

寒雁心中一，轉過頭來，見莊寒明神間難掩深深的失落，開口道：「你只需知道，我是你姐姐，這世上，你我二人相依為命就是了。」

汲藍找了輛馬車過來，車夫是個上了年紀的憨實漢子。莊寒明坐了上去，寒雁剛想上馬車，突然愣住。

隔著夜，江樓的第五層，茜紗籠罩，輕煙裊裊，一眼便能見其中一個修長影鶴立群。

那影寒雁毫不陌生，彷彿隔著這麼遠，也能覺到冬日瑞雪般的寒氣和凜冽。

傅雲夕，他怎麼會在這裏？

寒雁心裏詫異，目一閃，突然看見另一個紫衫的子，若是別的也就罷了，可是子，寒雁不久前見過，正是在城東與小廝說話的那名艷子！

寒雁直直的盯著那初，心中彷彿被什麼狠狠揪住。那子的話語里提到「七殿下」，莫不是七皇子的人。若是七皇子的人在傅雲夕邊，還能做什麼？傅雲夕有危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想到這裏，寒雁略一遲疑，便下定決心對莊寒明道：「你和汲藍先回去，姝紅，你跟著我。」

汲藍和莊寒明都是一愣，莊寒明急切道：「你去哪兒？」

寒雁沖他搖了搖頭：「我還有些事要辦，無事，別說了，快走吧。」說完催促車夫上路，莊寒明再想說話，寒雁已經轉過走了。

姝紅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跟在寒雁後。見寒雁又要踏盡江樓，有些遲疑：「小姐……」

寒雁神嚴肅的看著：「姝紅，進去之後，你放機靈些。」

姝紅見寒雁這般慎重，跟著點了點頭：「奴婢知道了。」

之前因為有人見過寒雁的模樣，因此這次寒雁走了後門，一路上心中猶自計較。傅雲夕與其實說起來也不過見了幾面，說不上什麼特別的關係，只是……只是他對自己，幾次都有過相助之恩。況且與七皇子敵對，他是重要的一個勢力，此時出了什麼意外，對來說，都是不好的。

更重要的是，對傅雲夕，並沒有敵意。

江樓的五層雅座，幾名男子依窗而坐，屏風后一名子彈撥箜篌，聲音悅耳聽，一名紫子隨著樂聲翩然起舞，生的艷無比，舞姿更是靈出塵。便是閱無數的江玉樓也忍不住出讚賞的神。那子一顰一笑皆是風，腰肢扭間目含似怯的朝傅雲夕掃過，若是換做任何一個男人，在那盈盈秋水中，也忍不住了半邊骨頭。

可那收到秋波的正主兒此刻都沒正眼瞧對方一眼，一雙深邃眼淡漠無波，垂眸把玩著手中的酒盞，慵懶的靠著塌。

「喂。」卻是赫連煜打破了沉寂：「放著江的如意樓不去，來什麼江樓，這裏觀景的地方，可比如意樓遜多了。雲夕，你幹嘛來這裏？」

傅雲夕沒理會他的疑問，江玉樓「噗」的笑出聲來，抿一口酒，慢悠悠道：「王爺不是來看戲的嗎，方才那齣戲，如意樓可沒有。」

「看戲？」赫連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什麼戲？」

江玉樓沉片刻：「啊，我想想，應該是……莊四小姐虎口，反被陷害，再請人替自己洗清冤屈的戲。彩！彩！」一手搖了搖手中的摺扇，睨向傅雲夕：「王爺，你說是不是？」

傅雲夕淡淡看他一眼，一：「既然喜歡看戲，就留在戲園子裏好了。」

江玉樓立即噤聲，赫連煜明白過來，跟著開口：「哎，那莊四小姐還真是厲害，雲夕，你說，我們之前在沙河灘見的那一幕，是不是也是謀劃的一部分？」

傅雲夕沒說話，邊逸出一薄薄的笑意。方才他們躲在暗，二層的一舉一都看在眼裏。寒雁的舉出乎他們的意料，卻又在他們意料之中。那小姑娘似乎總能輕輕巧巧的化解各種危急，甚至於如同未卜先知一般，反給對方下套。今日這一仗，自始自終，都沒見出一一毫慌張的緒來。反而遊刃有餘，對於周氏的刁難，大方應下，最後卻令周氏吃了一個大虧。

就好像，把事先預備的戲本子拿出來演出一般，待臺下的觀眾了戲之時，卻似一個看客模樣，冷眼相看。

「真不像是一般的十幾歲小姑娘啊。」赫連煜跟著在一邊嘆：「這樣的心機，怕是許多年子也比不過的。」

那舞姬聽著他們肆意的談，也不作聲，只是隨著琴聲的越發激烈，舞姿也越發絢麗起來，遠遠看著，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紫牡丹。行間有意無意的朝傅雲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