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侍衛長青送來這封信時,頗有些愁眉苦臉:「世子爺,怎麼辦?我們連世子妃去哪兒了都不知道,如何帶世子妃參加這勞什子拔寒宴?」
我正在書房中臨帖,聽聞此話,我頭也不太抬道:「拒了。」
他掀開信紙,在我面前抖了又抖:「世子爺,您沒瞧見這上面的金印嗎,這宴咱們是不得不去呢。」
我了眉心,有些發愁。
信王平日里同我集最。
今日這個拜帖,信王居然還有模有樣地蓋了王印。
看來是非去不可。
但……世子妃如今在哪兒我都不知道。
怎麼偕同前往?
6
赴宴的那天,我是一個人上的馬車。
到了信王府,剛下馬車。
就瞧見了平日里跟我最不對付的益王。
他唰得一下將折扇抖開,一雙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著我:「喲,竹溪世子這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
「不復之前的氣,倒是終于有了幾分男人樣。」
益王長了脖子,就要往我后的馬車里瞧世子妃的影:「聽說新婚當夜,世子妃就了風寒。
「本王覺得,可能不是風寒,是厭惡陸陵游你技不行吧。」
被他這話一激,他后的簇擁者配合地哄堂大笑起來。
益王朝我眉弄眼:「怎麼?世子爺,破的滋味覺如何?」
我聽了益王這些混賬話也不生氣,只是把腰間的佩劍往外了兩寸。
面無表地看著益王道:「既然益王這麼興趣,不知益王想不想嘗嘗被人割斷舌頭的滋味。」
被我手中的寒一閃,益王到底不敢再胡來。
他只能死鴨子道:「嘁,誰不知道你陸陵游是太子的一條走狗。
「不過就是仗著太子的寵,才敢在這里胡
作非為。」
「等太子倒臺,本王看多得是人把你拆吃骨頭。」最后這句話,益王說得又低又輕,語氣嘲弄。
我本來都已經往前走,聽聞這話。
我唰的一聲出腰間長劍,不偏不倚地抵在了益王的脖頸上。
我冷聲道:「益王,謹言慎行的道理,不會沒人教過你吧。」
被這長劍一指,益王渾僵了片刻。
也沒敢說話。
我冷冷了瞪了他一眼,才重新往走。
遠遠地,我聽見益王氣急敗壞的聲音:「媽的,賤人!」
坐在席上,周圍觥籌錯聲不停。
信王見我一人坐在席上,裝模作樣地給我斟酒,問道:「竹溪世子怎麼一個人前來,沒偕同世子妃一起嗎?」
我掀了掀眼皮。
也不知道這些王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閑來無事跟我套什麼近乎。
但礙于面,我還是回答了他:「世子妃染了風寒,尚未康健,不方便出門。」
益王坐在我的斜對面,冷冷笑一聲,嘲諷道:「只怕不是不能出門,而是不想跟你陸陵游一起出門。
「只怕是覺得丟人。
「京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得,竹溪世子陸陵游是個閹人。」
益王這是在嘲諷我的過去。
年時,太子不寵,被皇上當作質子,送往了邊境。
我族與太子母族一向親厚,為了保護太子。
我被父母假扮孩子,一同送到了太子的邊。
一扮就是十余年。
直到邊境大捷,太子終于名正言順地歸位。
我也才跟從太子回了京。
然后父母親為了恢復我的份,才終于對外宣布我是男兒。
益王就是在拿此事嘲弄我。
我也沒生氣,只是垂眸懶懶地撥著花生。
懶得搭理他。
下一刻,一道含笑的嗓音響起。
「世子爺恤我昨夜辛苦,才躲著我一個人來了宴會。
「怎麼會是我嫌棄世子爺呢,臣妾不得想跟世子爺一同來。」
我愣了一瞬,這個聲音,十分耳。
是陳懷夕,可不是已經被太子送出京了嗎,為什麼會在這里。
抬頭一看,陳懷夕戴著面紗,在我旁款款坐下。
在桌下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愣,指尖過的虎口。
果不其然,到了細細的薄繭。
陳懷夕微微勾起角,道:「世子爺,你這麼熱,反倒讓我有些招架不住。
「這天清日白,不宜白日宣吶。」
舉起手帕掩住角,遮住那意味深長的笑:「不過若阿陵實在是急不可耐,我也并非抗拒。」
陳懷夕這些荒誕不經的話一說出來,再加上我在虎口到的細繭,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面前的這位,哪兒是什麼陳懷夕。
分明就是易容后的太子!
我簡直要瘋,太子怎麼會假扮陳懷夕的樣子來參會?
要是被人發現,后果不堪設想。
我低了嗓音,幾乎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你瘋了嗎?這里是信王府!要是被人發現了你的份,那些大臣又會怎麼寫折子參你一本?你這樣胡來,想過后果嗎?」
太子本人顯得很坦然,他抬手斟了一杯茶,笑盈盈地推到了我的面前:「弟弟們有活也不上我這個兄長,我這個作為兄長的人可是很無聊的。」
太子將嗓音輕,仿若帶著蠱的鉤子:「況且——
「帖子上邀的可是我們夫妻二人,阿陵怎麼能不上我呢?」
7
太子神自若地坐在席間喝酒,沒有毫擔憂之。
我剛想開口訓斥,讓他喝一點。
一道油腔調的嗓音驀地響起,打斷了我的話。
我抬頭一看,迎面一位穿著白鷴補子服的男子搖著折扇朝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久聞陳小姐的名,只可惜往日沒有機會一睹芳。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他笑盈盈地在太子邊坐下,故作親切道:「陳小姐生的風華絕代、天人之姿,實在是得讓小生心神不寧,這才斗膽想來跟陳小姐結一番。」
我認識他,他是益王的簇擁,一個從五品的給事中。
名為劉云。
我輕輕往后一靠,掠過他,向了他后的益王。
益王此時正笑盈盈地剝著花生,饒有興趣地看向了我們這邊。
我看出來了他們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讓這劉云言語調戲「陳懷夕」,以達到激怒我的目的。
如果我一怒之下揍了劉云,益王剛好借著這個機會參我一本,說我喜怒無常。
而若是這種程度下我都能忍著不發作。
那
益王更是對此喜聞樂見,高興我落個頭王八的名聲。
益王為了挑釁我,竟然舍得用他麾下的從五品員,也不知道到底給了什麼好。
但只可惜……他們找錯了人。
他們眼中的「陳懷夕」并非陳懷夕,而是太子。
想到待會兒要收拾的爛攤子,我就覺得有幾分頭大。
但劉云顯然還沒有意識到事的嚴重。
他見我還沒反應,又瞇瞇挪了挪屁,坐得離太子更近:「陳小姐……下只是覺得可惜,你這等天姿國的人,怎麼就甘心嫁給世子。」
他掩住口鼻,狀似低了嗓音,實則卻一字不落地說給我聽:「下聽說過,竹溪世子看著外表正常,實則……嘖嘖,沒有男人之氣啊。」
太子帶著笑,似有好奇,他笑盈盈道:「是嗎?」
劉云見狀,以為人興趣,他雙眼一亮,接著就說了下去:「可不是嗎,竹溪世子五勞七傷、脾腎虛,他勢必是不能在床事上滿足你。
「但下仰慕陳小姐已久,若是陳小姐不嫌棄……」
太子角的微笑不變,他放輕了嗓音,問道:「我不嫌棄的話,你要怎麼?」
劉云被這人聲一問,早已心猿意馬。
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陳懷夕」的那張臉,一臉壞笑道:「下愿意滿足陳小姐的任何需求。」
太子又道:「你什麼名字,我之前見過你嗎?」
劉云壞笑起來,他作勢就想拉住太子的手:「我劉云,先前只聽過陳小姐的閨名,卻一直惋惜沒能跟陳小姐上面,今日算是圓滿。」
劉云什麼也不懂,還覺得人對他有意思。
但我看著太子這副溫得快要滴出水的模樣,只覺得頭疼。
他這是被人引得了怒,還暫且忍耐著沒有發作。
果然,下一刻,太子端起桌邊的酒盞就砸到了劉云的臉上,他站起,一腳將劉云踹翻在地上。
太子角的笑已經徹底冷了下來,他冷笑一聲:「你算個什麼東西,不就是個從五品的給事中嗎?居然還有膽子撒潑到我面前來?
「在我沒出嫁前,我父親是正一品的太傅,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肖想我?
「現如今我已經出嫁,是世子正妃,從一品的宮眷,你出言不遜、以下犯上,你是哪兒來的膽子?」
我盯著太子,思忖了半晌。
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看過陳懷夕的資料,說得井井有條,滴水不。
太子順手出我腰間的佩劍,踩著劉云的腦袋直直地用劍尖抵著他的腦袋,太子冷笑一聲。
「你知道嗎,憑借你剛才的那些話,我稟報圣上,你們全家人加起來再長十顆頭都不夠砍的。」
劉云被猝不及防地一踹,整個人已經傻了。
此時,因為這里的靜,整個宴會上的目都注視了過來。
劉云自從朝做后,哪兒在這麼多人面前過這麼狼狽的場面,他咬牙掙扎了一番,想從地上站起來。
但太子的腳踩得死死的,他撲騰半晌,也沒法撼毫。
他整個人的臉已經漲得通紅,只能堅持益王遞給他的任務,道:「下說的話,難道不是事實?竹溪世子就是個廢。」
太子眸冷得宛若寒潭。
出乎意料,太子漫不經心地碾了碾劉云的腦袋,慢慢松開了桎梏著劉云的腳。
他翹了翹角,看不出緒:「給你十息,跑得越遠越好。
「若是十息之后,還能被我這支箭給追上,那就說明你連我這個人都比不過,廢得徹底。
「到時候,記得跪下來向我們家世子道歉。」
「快跑吧,我可不保證,我這支箭追上你的時候,是得你的腳邊,還是你的頭呢。」太子隨意從墻上摘下了一支弓,已經做出了一副彎弓搭箭的姿勢。
他瞄準劉云,似笑非笑地輕聲倒數:「十、九……」
劉云看著太子的這副架勢,早已經嚇得肝膽裂。
他敢打包票,若是被「陳懷夕」中,他可能真的會死!
劉云踉蹌地往后爬了兩步,卻被太子的倒計時猛然一嚇,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就往外跑。
一支箭的程是有限的。
對劉云來說,一個久居深閨的人臂力更是不足,只要他跑出「陳懷夕」力所能及的程,他就沒有危險。
況且信王府中格局復雜,只要他繞過假山,「陳懷夕」的箭就瞄不準他。
抱著這樣的想法,劉云咬著牙狼狽地朝著亭子外跑去。
太子神自若地盯著劉云撲到假山后面蓬頭散發地逃竄,他嗓音不變:「三、二、一。」
下一刻。
「錚!」的一聲破空之音。
箭矢宛若流星之勢出,直直穿過假山空,「鐺」的一聲過劉云的袖,將他整個人釘在了假山上。
箭矢尾羽發出「嗡」的聲。
假山碎屑飛濺。
石三分。
太子懶洋洋地收回弓箭,隨手丟給看呆了的侍:「哎呀,真沒勁,這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眾人定睛看去,劉云被釘在假山石上,渾冒著冷汗,服下擺已經是淋淋的一片。
席中眷忍不住皺起了眉,嫌惡地舉起手帕遮住了口鼻。
太子若無其事道:「噥,真是廢,連我這個人都比不過。」
「愿賭服輸,快點收拾干凈,過來跪下給我們家世子爺賠罪。」太子揚聲道。
新婚之夜她說,咱們的誓言只在這谷中有效, 離開此處,一切就都不作數了! 成親半年後,遭遇變故,不得已她假死,他當了真。 原以為緣已盡,兒子跑來跟她告狀,娘親你的眼神不咋地啊!我想認那個爹,可他卻把我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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