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來抓我,卻被我出了手。
我只覺得心中的失越來越大。
到現在他還覺得自己是害者嗎?
我看著他,冷笑了起來:
「那就當你犯賤吧。」
在他難以置信的目中,我轉走了出去。
13
江淮序再來的時候,恰好趕上小宋醫生來找我。
之前住院的時候登記過家庭地址,他已經努力來勸說了我好幾次,這次索跑來辦了張馬場的會員卡。
他十分苦口婆心:
「你這個病還可以再搶救一下,我跟教授研究了很久,覺得還是有很大幾率的。」
「但是你要是再這麼拖下去……」
他連鼻尖都急得發紅了。
「最近我們有個靶向藥……」
他可能不知道靶向藥對我這種貧窮的打工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可是我沒錢。」
「我可以借給你!」宋鈞提高了聲音,又怕嚇到我,趕把聲音下來,「別擔心,我可以替你申請當志愿者,這樣就可以不用掏錢啦。」
哪有那麼多志愿者,不過是他費盡心思找的由頭。
我謝他的善意。
我遠遠看見江淮序走過來,示意小宋醫生閉。
江淮序的臉很不好看:
「你怎麼在這里?」
他和宋鈞竟然是認識的?
看著我詫異的表,江淮序不著痕跡擋在我面前:「這是宋傾傾的堂弟,宋鈞。」
我看著宋鈞瞬間煞白的臉,心一點點沉了下來。
他們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看我狼狽得連醫藥費都付不起,看我像一條流浪狗一樣掙扎求生,好笑嗎?
因為他們的階層,就能對我們這種普通人指手畫腳、居高臨下?
他們究竟又有什麼可高貴的?
多可笑啊。
弄斷我手的,對我出援手的,來看我笑話的。
原來是一家人。
「綿綿,你聽我解釋!」宋鈞還想說什麼,很著急的樣子。
我已經轉走了。
不管是替他那親的堂姐解釋,還是替他自己掩飾,我都已經不想再聽了。
14
「宋鈞來找你干什麼?」
把人打發走之后,江淮序過來興師問罪。
說實話,我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大的臉。
「替他姐出氣吧,」我敷衍道,「反正你們這些人不都是一樣的嗎?」
良久沒聽到江淮序回答,我詫異抬頭,卻看見他的目死死盯著我的大拇指,聲音有些抖:
「你的手怎麼了?」
我恍然大悟,剛才整理馬韁的時候,右手大拇指變形,使不上力,他發現了。
「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不是為了取手鐲給宋傾傾被生生凹斷了嗎?」
他的臉一瞬間變得煞白:
「你說什麼?」
我索舉起手給他看:「不是你要求的嗎?讓你媽直接取下來,」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明明是你讓你媽轉告我,嫌我礙眼,不想再見到我了,讓我趕出鐲子離開江家,忘了?」
那天江母舉著手機,電話那頭淮序的聲音清晰可見:「取下來。」
現在又在裝什麼無辜?
江淮序也不說話,跟在我后,像一條沉默的尾。
我驟然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眼睛竟然有些微微發紅。
「我再說最后一次。」
「承您和您母親的恩德,我鐲子也還了,也不敢妄想江家主人的位置,你們連手指都給我掰斷了。」
「我是個畫家,你知道手指對畫家的意義吧?」
「我的一生都毀了,請問,夠賠償您家的養育之恩了嗎?」
我看見江淮序的在抖,心中卻只有報復的快意。
「我知道我不配。」
「以后請你也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15
那是一個暴雨過后的下午,空氣悶熱。
我帶最后一個學員學騎馬打圈完,剛從更室出來,就被人迎面狠狠扇了一耳:「不要臉的賤人!」
我被打蒙了,捂著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你干什麼?」
「打的就是你
!」對面的孩氣勢洶洶,抬手就想扇我第二掌。
我干脆利落地抓住的手,反手就給回了一耳:
「宋傾傾,你瘋狗病犯了,別來我這撒野!」
氣急敗壞地尖:
「我和淮序訂婚了,你還來勾引他,要不要臉啊?」
最近越來越差,我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心中暗不好,只想趕打發走:
「你們的事和我無關。」
「無關?」冷笑起來,「我知道你和淮序分手心里舍不得,就用這種綠茶招數勾著他,讓他天天給你送花。」
「沒爹沒媽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父母是我的逆鱗,我絕不能容忍有人在我面前辱他們。
我忍住劇烈的頭疼冷笑:
「怎麼,江淮序不肯娶你?」
「我和他分手那麼多年了,你不是什麼都好嗎,家境背景樣樣拿得出手,他為什麼不娶你,是你不想嗎?」
宋傾傾被中死,臉難看得要命,突然冷笑起來:
「好久不見,你皮子倒是利索了不。」
「不過啊,有的東西,有是不夠的。」
揮揮手,剛才我教完的學員竟然又回來了。
「來人啊!你們的教練手腳不干凈,了我朋友的江詩丹頓表!」
「你們快把抓起來!」
「我沒有!」我下意識反駁。
可同事早就不滿于江淮序給我送花的高調,竟然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忙。
宋傾傾做作地尖著,指揮著的狗子上來搜我的,一邊四招呼著人來看,一邊讓另外的人舉著手機錄像。
我下意識捂住口,可他們死死按住我,竟然真的從我上搜到了那塊表!
「放開!別扯我的服!」
他們笑得更狂妄了,宋傾傾笑得最大聲:
「快來看呀,教練學員東西了!」
「快,把的服給我了!」
「看看是不是還藏了別的東西!」
有人在我上借機揩油,有人在扯我的肩帶,我的服被扯得七零八落,宋傾傾在張狂地笑,就在即將不蔽的時候,終于有路過的學員報警了。
警察來了之后,把我和一起帶走,可我沒想到的是,才進去沒多久,就被保釋了。
只剩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里面。
警察對我說:「起訴你盜竊。」
我簡直難以置信:
「的人我的服!他們惡意猥,還錄像!憑什麼是我被關起來?」
警察嘆了口氣:「家的律師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咬死了你盜竊,你還是趕找個律師來。」
「對方家里有錢,你一個年輕孩子,萬一留下盜竊的案底在上……」
我明白了他未盡的話。
無助和荒謬幾乎將我淹沒。
這件事從頭到尾我都是害者,為什麼到頭來卻是我要被關進去?
宋傾傾很快被保釋出去,臨走的時候甚至還特意來我面前晃了一圈。
輕蔑地對我豎了個中指,用口型告訴我:
「Bitch,跟我斗?」
16
我不知道還能打電話給誰。
畢業后我和同學們幾乎斷了聯系,我之前的圈子又和江淮序高度重疊,我不想再跟那些人扯上關系。
后來猶豫了很久之后,打電話給了宋鈞:
「實在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你……可我實在找不到別人了。」
已經是深夜了,宋鈞的聲音原本還帶著幾分睡意,聞言頓時清醒了,慌張地在電話那頭問我:
「出什麼事了?你在哪兒?」
我咬牙關,只覺得一切都那麼難以出口:
「我……我被拘留了,你能來保釋我一下嗎?我會把錢給你的!」
他沒有問為什麼,跟著就聽見了他穿服拿鑰匙的窸窸窣窣聲音,以及快步下樓的息聲。
「你等我,我馬上就到。」
他頓了頓:「別害怕。」
我沉默著捂住臉,不想讓人看見我流下的眼淚。
我曾經以為我和江淮序會有未來。
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依然是一個人。
17
宋鈞來得很快。
「綿綿,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還帶著輕微的息。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另一個更意外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鈞,你怎麼會來這里?」
竟然還沒走?!
宋傾傾看起來比我還驚訝:「你是來接我的嗎?你怎麼會知道?」
喋喋不休地抓著宋鈞的袖:「你沒告訴我爸媽吧?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告訴你!」
見宋鈞半天不說話,宋傾
傾這才狐疑地停下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你們認識?」
宋鈞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
「我是來找綿綿的。」
宋傾傾頓時炸了:
「你瘋了嗎?!」
氣急敗壞地用手指著我:
「勾引淮序不,就來勾引我堂弟,你賤不賤啊?」
我簡直要氣笑了。
什麼顛倒黑白,我今天算是見識了。
「到底誰才賤啊?」
「上趕著當小三的人不是我,上趕著派人到我邊來盯著的也不是我,你不是都和江淮序訂婚了,怎麼還像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小三一樣到盯梢啊?」
宋傾傾的臉氣得鐵青。
「姐,別說了。」
宋鈞卻擋在我前面,是一個保護者的姿態。
「你干什麼?」宋傾傾的臉更難看了,「宋鈞,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才是你姐姐!」
「給我滾開!」
「我的事和你有什麼關系?」宋鈞寸步不讓。
他猶豫了一下,繼續擋在我面前。
「是我在追羅小姐,你不去管好你未婚夫,跑到這來撒什麼野?」
宋傾傾氣急敗壞,「行,我去告訴姑姑和姑父,讓他們看看你究竟每天和什麼人在鬼混。」
剛好這時,的司機終于姍姍來遲,金貴的大律師沖彎下腰:
「宋小姐,我們可以走了。」
嘲笑地看了我一眼,隨即一揮手,示意自己的保鏢:
「來人,把宋爺帶回去!」
兩個保鏢如狼似虎地撲過來,把宋鈞直接拖走,我抓住閉室的護欄驚呆了。
宋鈞拼命掙扎,卻本掙不開。
「你放開我!」
「宋傾傾你瘋了!」
他又急著回頭跟我解釋:「綿綿,你聽我解釋!」
「解釋?」宋傾傾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宋鈞,你給我聽清楚,這位羅士是個大賤貨,手我和你姐夫之間的小三,你現在還要擋在前面?」
宋鈞愣住了,年輕的臉上滿是迷和震驚。
「你還不知道吧?」宋傾傾的笑容充滿惡意,「可有手段了,我和你姐夫都訂婚了,天天勾著你姐夫來給送玫瑰……」
「住!」我忍無可忍,「你才是那個小三!是你足我和江淮序!」
宋傾傾艷的臉蛋氣得通紅,卻又顧忌在警局不好直接手。
「給我安排人,這幾天好好照顧一下,讓羅小姐懂懂規矩,知道點廉恥!」
「是!」
聲音那麼大,那麼明目張膽,可外面分明有警察,卻沒有任何人來阻止。
那一刻,我到了濃重的絕。
18
宋鈞被強行帶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拜宋小姐所賜,我好好地在看守所里接了「教育」。
那里面都是些什麼人啊?
太妹、夜場、樓,們打量著我的目讓我不寒而栗。
被扇耳、踢肚子是經常的事,大概是被打了招呼,那些囚下手都格外地狠。
我被打得口鼻噴,可管教明明就從門口經過,卻仿佛跟瞎了聾了一般,對里面的靜毫無反應。
如果后來不是我掰斷了牙刷跟最厲害的那個囚打了一頓,在胳膊上劃了一道十公分的口,又咬掉了小上的一塊的話,我會當天被打死在那里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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