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際帆隨意地坐在椅子上，姿態瀟灑，聽完助理的話，他轉瀲灧生波的眼瞳看過去，「兩利相權，取其重而已。」

助理愣了片刻，才明白自家老闆說那話的意思。

「賀總，您的意思是，讓他們來參加婚禮能給您帶來比不讓他們擾太太還大的利益？」至於是什麼利益，助理思索片刻，試探著問：「你找他們來，是為了不讓太太難堪？」

婚禮上沒有一個親人來祝福，該是多麼悲哀又難堪的事。

賀際帆笑了笑，竇薇兒每每提到婚禮的賓客，眼底總會流出淡淡的失落，他不是個心細如髮的人，若是沒察覺到也就罷了，既然知道在這件事上難過，他自然是要幫把事解決。

「那您為什麼不直接出面讓竇家的人過來，反而轉這麼大的彎兒讓我去跟他們說，他們現在恐怕是把我當救命稻草了。」

「我邀請他們來，就是我有求於人，不得要助長他們的氣焰，給薇兒帶來更大的麻煩。」所以，他才讓助理給竇家『出謀劃策』，讓竇家為有求於人的那一方。

助理暗暗給自家老闆豎起拇指，老闆這一出實在是高，竇家只怕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他們以為來京城那一趟是來緩和竇薇兒的關係的，實則，不過是被利用來討竇薇兒歡心的棋子。

竇薇兒站在VIP候機室門外，靠著瓷磚的牆壁，背後傳來微微的涼。

還奇怪，是誰告訴叔叔嬸嬸結婚的事，叔叔嬸嬸怎麼忽然這麼熱心地帶著家裏的親友來參加的婚禮。

他們在婚禮那天的表現，也可圈可點，雖比不上賀家那些非富即貴的親友，卻也沒失了的面子。

「都二十分鐘了，太太還沒回來。」助理的聲音從候機室里傳出來。

「我去看看。」賀際帆的話音剛落，裏面響起腳步聲，有點急切，漸行漸近。

竇薇兒斂了斂心緒，邊漾開一抹笑，裝作剛回來的樣子走進去，道：「衛生間人多，排隊呢。」

賀際帆過來摟住，「沒哪裏不舒服吧？不？想不想吃點什麼？嗎？」

「我好著呢，不也不。」竇薇兒笑，廣播里適時傳來提醒登機的聲音，拎起椅子上的包，「我們走吧。」

賀際帆替拿包，摟著朝登機口走過去，助理在後面幫忙拿東西，大件的行李都託運了，路上需要用到的小件品都在助理手裏。

飛機一陣行后升上天空，遠的航站樓漸漸消失在視線里，竇薇兒靠在賀際帆肩上，看向窗外湛藍亮的天，繚繞的雲霧鋪在飛機之下，心一陣平靜。

兩天後，竇薇兒坐在峇里島的海灘上吹著微鹹的海風，也這麼靠著賀際帆的肩膀，心底更加平靜自然。

以前那些忙忙碌碌的生活，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

竇薇兒和賀際帆著異國景和風時，京城裏的沈夢不怎麼好過。

大兒子和大兒媳走後，州州被送到了老宅。

自從州州的份出來，沈夢就以州州應該跟著媽媽為由，將州州送去了碧雲別墅。

現在每天對著州州那張越長越不像賀際帆的臉，心裏時時刻刻窩著一把火，虧以前還把州州當寶貝捧著寵著，結果不是賀家的種。

不是賀家的種，在眼前晃簡直扎眼。

啪！

沈夢的筷子拍在桌面，「這麼大了吃飯還要喂，小媛，讓他自己吃。」

傭小媛張了張想說什麼，最後什麼都沒說出來，放下卡通勺子，哄了州州一句，起離開。

州州可能是吃得差不多了，沒有像往常那樣乖巧地拿起勺子吃飯，而是用手進碗裏抓米飯著玩。

沈夢皺眉，「州州，不可以浪費糧食，趕吃。」

州州像是沒聽見，玩得不亦樂乎，飯粒粘得到都是。

沈夢起上前一把將州州的手從碗裏拿開，拿走小碗，呵斥道：「跟你說了不要玩不要玩，非不聽，賀家雖然不缺你一口吃的，可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經不起你這麼浪費！」

州州被沈夢嚴厲的語氣嚇住，撇哭起來，眼淚幾乎是瞬間就落了下來。

「你這是幹什麼？」賀老夫人忍無可忍，沈夢因為州州不是賀家的孩子，把對時影的氣遷怒到州州上，從而不喜歡他，能理解，可是沈夢這麼大個人，去欺負一個小孩子算怎麼回事？

賀老夫人心疼都抱起州州，溫地哄著。

「媽，你不能這麼慣著他，他現在還小，就學會浪費糧食了，等他長大了，不知道會怎麼揮霍，到時候想管就晚了。」

「行了，別在我面前說那套大道理，我知道你不喜歡州州，可犯錯的是時影，州州是無辜的，有本事你找時影算賬，何況州州在賀家生活了三年多，就是養只狗，也會有，你就把他當養子，阿帆不是說了，州州一出生就被拋棄，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說到這，賀老夫人心裏不好。

好好的曾孫子，變一個被人拋棄的孤兒，如何不難過？

見賀老夫人流淚，沈夢心下愧疚，「媽你怎麼還哭上了，我不就是說了他兩句，又沒打，好了好了，我以後不說他了行了吧，你快別哭了，被人看見像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你不敬了呢。」

州州雖然才三歲多，察言觀卻是小孩子與生俱來的本領，他覺到一向疼自己的變了，窩在太的懷裏一不。

他的依賴，更賀老夫人心疼。

吃完飯，沈夢就出了門，本想跟姐妹們打牌抒抒心裏的鬱氣，有兩人臨時有事來不了了，剩餘的兩人眼對眼坐了一會，散了各自回家。

坐車路過商場，沈夢想起來有段日子沒有好好逛街買服，便讓司機把車停在商場的天車場。

正要進商場大門，餘瞥見賀素娥，景綜送過來，兩人雖沒有什麼親的舉，之間黏黏糊糊那個勁兒沈夢隔了好幾米都能覺到，沈夢撇撇，五六十歲的人了，還搞得跟小年輕似的。

景綜似乎是叮囑了什麼，然後上車離開，沈夢站在原地等賀素娥。

一個人逛街怪沒意思，有個伴也好，正好婚禮的事，還沒跟賀素娥算算。

賀素娥一轉就看見表似笑非笑的沈夢，尷尬了一瞬，朝走過來，「嫂子一個人來逛街？」

沈夢端詳了賀素娥的臉片刻，「你不也是，之沒發覺，你倒是越過越年輕了，瞧瞧這皮，比我二十歲那會兒都白。」

「嫂子說笑了。」賀素娥客套，雖說保養得還行，跟二十歲的小姑娘可沒法比，「既然我們都一個人，不如一起吧。」

「好啊。」沈夢笑：「正好我有點事也要跟你說道說道。」

賀素娥知道想要說什麼。

果然，剛上了扶手電筒梯，沈夢道：「阿帆的婚禮你辦得很不錯，現在圈子裏都知道賀家有個窮酸親家，還很重視人家，竇薇兒現在腳跟站得可穩當了。」

「都是一家人，站得穩，也是賀家面上有。」賀素娥道：「而且竇家那些親戚，可不是我一個人安排的，我只是負責多加了幾張酒席，至於他們是怎麼來的，為什麼來，你還得問問你家阿帆。」

沈夢從架子上拿了件香檳的裝往上比劃，邊道：「阿帆那孩子做事總是這麼躁躁、不知輕重，我跟他爸活得好好的呢，他就讓你幫他辦婚禮。」

明著說賀際帆，卻暗諷賀素娥。

「阿帆是我看著長大的，跟博淵不差什麼，他來找我幫忙，我也不忍拒絕孩子請求，況且，我不答應，難不嫂子你會持婚禮？」

當然不會，這話沈夢沒說。

賀素娥從臉上把心底的想法看得明明白白，沈夢從來就不是會掩藏緒的人。

「嫂子你不肯辦，大哥和阿帆忙著公司的事，而且男人總是比較心，媽年歲大了，也不起那個心，除了我，家裏還有誰能攬下這樁活？」

沈夢抿了抿，手指向一件長，扭頭對服務員道：「把那件拿給我試一試。」

關試間門的聲音有點大。

賀素娥笑笑，走到休息區坐下，也不生氣，沈夢這脾氣，幾十年了還這樣，早習慣了。

服務員送上一杯咖啡，賀素娥端起來抿了一口，餘瞥見一道悉的影從店外走過去，立刻轉頭，看見賀長居匆匆的背影。

大哥？急匆匆的做什麼？

心底的疑一閃而過，賀素娥沒來得及細想，沈夢從試間出來，長意外地合適，長得不差，上自帶一雍容華貴的氣場，子更襯得高貴優雅。

「很不錯，很適合你。」賀素娥實話實說。

沈夢也很滿意鏡子裏的自己，心因為這條子變得稍稍好些，角有了笑容，「要是再淡點就好了。」

「這正正好，顯得你氣和都非常好。」

沈夢角的笑大了些，「是嗎？那就這件吧。」

服務員一喜，也甜地讚道：「夫人的眼真好，這是剛到的新款，也是店裏的限量款，每個城市只銷量最好的門店才有資格展示它，大小也只有這一個碼，保證您穿出去在本城獨一份，絕不撞衫。」

撞衫是大多數人最深惡痛絕的事，沈夢心又好了點，「開票吧。」

「我剛剛……」沈夢付完錢，賀素娥和一塊出來，想起剛剛看到的賀長居，賀素娥剛要告訴沈夢，迎面走來兩個人。

互相打了招呼，又分別，賀素娥被這麼一岔，忘了要說的話。

兩人逛了一整層的裝又逛了一整層的男裝，賀素娥去了兒用品專區。

看見那些小孩用的東西，沈夢就想起州州，心下高興不起來，「來這幹什麼？」

「給孫子孫買東西啊。」賀素娥眼睛黏在小而緻的小服上，滿臉慈，「好久沒給他們買服了，還有玩。」

賀素娥走向不遠的休息區，「你看吧，我坐那等你。」

「你別再跟著我了，我說得很清楚，我不想一直活在暗，我想堂堂正正地活。」沈夢坐下沒多久，聽見虛掩著的安全門後面傳來一陣爭執。

安全門離休息區有點距離，那人的話是吼出來的，不僅是沈夢，門店的導購員也聽到了，都往安全門那邊張。

「瑞瑞，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這聲音，讓沈夢一怔。

賀素娥正在給孫兒們選服，沒有注意到這邊的。

沈夢起朝安全門那邊走過去，不知道為什麼，的腳有些虛。